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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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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牌楼巍峨耸立, 上面有“国子监”三个大字,乃是太/祖亲笔所书,大开大合, 酣墨淋漓。

皇帝带着法驾出临, 文武百官皆要随行。大约除了数百年前太/祖设立国子监那一天, 再也没有哪一天的热闹可以同这一天相比。

林鸣率领国子监上下齐齐出来恭迎圣驾, 将帝后与百官迎入国子监正厅受礼, 国子监数百名生徒从院中一直站到了院外。

秋阳正好,是个晴朗的天气, 院中有两株大银杏树的叶子已经全部转为金黄色,在阳光下灿灿发亮。

身穿青衿的生徒们站在树下, 一个个身姿挺拔,青春年少。

宋均也在其中。

他和同窗们一样,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帝后。

然后眼珠子就差点儿滚出来了。

风长天也看到了他, 对他眨了眨眼睛。

姜雍容则朝他点了点头。

宋均看上去好像马上要晕过去。

“喂,你怎么了?”同窗压着嗓子提醒宋均, “御前失仪是要治罪的!”

宋均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天里的情形, 发现自己大概已经把一辈子的仪都失光了。

就……更想晕了。

姜雍容的目光从这些生徒身上扫过,心中有一个很深的感受——这些,就是大央的未来。

他们会在这里学得满腹经纶,学得治国平天下,然后会像鸟儿一样飞向大央各处, 代表着朝廷的意志, 替天子牧养万民。

姜雍容有时候甚至觉得, 这个天下并不是帝王在治理, 而正是这些人在治理。

百姓是看不见帝王的, 百姓只知道自己的一衣一食一政一令皆出自县衙, 县太爷便代表着皇帝,代表着朝廷。

林鸣和国子监的司业领着数十名生徒上前。

这便是那一批即将奔赴北疆的英才,风长天赐他们同进士出身,并赐银鱼袋。

照规矩,六品以上才能佩银鱼袋,这批生徒到任也才七品,获赐鱼袋乃是超品拔擢,是无上恩宠。

生徒们一个个心情激动,溢于言表。

百官们则是暗暗交换着眼神,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当初那份弹劾林鸣的奏折上签过名,其中一部分是着实厌恶林鸣不顾出身混吏为官,另一部分则是出自姜家派系,趁乱想做掉一个保皇派官员。

但无论有多少人弹劾,林鸣都屹立不倒,不伤分毫。

不仅如此,单冲今天帝后双双驾临的做派,就知道林鸣在帝后心中的地位,那是如日中天,无可替代。

这位传奇般的林大人,经过三起三落的挫折之后,看来已经迎来了人生的巅峰。

新的红人诞生了。

也许他会成为保皇派新的首领,同时也成为姜家新的眼中钉。

官员们都在悄悄望向文林。

文林端正肃穆,脸上看不出喜怒。

林鸣带着司业立于姜雍容旁边,司业高声唱名,并报上生徒的出身籍贯和三代之内的官身。

点到名字的生徒上前接受御赐银鱼袋,姜雍容间或会问上几句话,不外乎出于籍贯或是三代至亲。

生徒们讶异地发现皇后娘娘好像无所不知,哪怕是他们业已死去多年的祖父或者父亲,她都多少知道姓名性情,望着姜雍容的目光越发恭敬。

其实这全亏了林鸣。就像姜原给姜雍容送贵女名册一样,林鸣也给姜雍容送了一份生徒名册,不单写有出身籍贯,还列出了每个人的性情特长。

姜雍容还留了几个问题让风长天问,奈何风长天靠在椅子上已经开始魂游天外,大约满脑子已经是梁家酒铺里的酒菜。

赐完鱼袋之后,生徒们跪下谢恩,姜雍容正要命他们平身,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司业手上亮出一抹寒光。

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来不及呼救。

司业手里的匕首恶狠狠扎下:“去死吧,妖后!”

“娘娘!”

林鸣挡在了她的身前,以身体为肉盾,挡下那把匕首。

但想象中的痛楚没有来临,一只手握住了那把匕首,手的主人正是方才懒洋洋差点儿开始打哈欠的风长天。

风长天当年在朱雀大街上刀枪不入天神护体,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而今传说重现人间

——锋利的匕首被他握在手里,不单没能割伤他分毫,反而被他一用力,“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下一瞬,司业的咽喉落进了风长天的手里。

他大声高喊:“妖后,我替——”

“杀了他!”姜雍容立刻道。

他敢挑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目的就和当初的苏之珩一样,想豁出自己的性命拉她下马。

这种时候,他多说一个字,就是多往她身上喷一个污点。

不过她这一声是多余的,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司业的脑袋就在风长天手里一歪,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次亲眼目睹远胜过无数次道听途说,在这一个瞬间,官员和生徒们被这超凡的力量震慑,情不自禁便跪下了。

“陛下的威武!”

“光明菩萨保佑!”

“你们都看好了,”风长天拎着司业的尸体,缓缓示众,“所有想加害皇后者,这就是下场!”

他的手一松,尸体落在地上。

“薛成何在?!”

刑部尚书薛成连忙出列。

“给我好好地审一审,查一查,看看这货后头还有什么人,只要有半点瓜葛,全给我扯出来,一个不留。”风长天冷然道,“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动爷的女人,他是替他九族都活腻了。”

“此人是林大人的下属,就由林大人与刑部协查吧。”姜雍容道,“陛下以为如何?”

风长天点头,望向林鸣,和颜悦色:“小林子干得不错,爷得好好奖赏你。”

这一切就发现在瞬息之间,林鸣甚至还维持着挡在姜雍容身前的姿势,直到姜雍容开口,他才退回一旁,此时躬身道:“此乃臣的本份,不敢求奖赏。”

这个回答立刻博得了大臣们的夸赞,大家纷纷称林鸣忠心耿耿,高风亮节,实乃人臣表率。

起身回宫的时候,姜雍容轻声向林鸣道:“林大人,方才多谢你。”

她知道有风长天在,世上没有人能伤得了她,但林鸣不一定知道,人在情急之下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林鸣当真是愿意舍弃性命来救她。

“这都是臣该做的。”林鸣的神情平静而宁定,“臣可以死,娘娘不可以。娘娘若死了,新法就完了。”

他说完,便后退一步,躬身恭送。

姜雍容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腿一软。

风长天就走在她身边,即将扶住了她,“雍容!”

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慌。

姜雍容的手轻轻在他手上勾了勾,风长天顿了一下,然后便放开喉咙,大声呼喝:“快,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又道:“雍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看爷会饶过哪一个!林鸣,朕命令你务必把元凶揪出来,否则便自己提头来见!”

姜雍容靠在风长天身上,要费一点力气才忍住不让笑意浮上嘴角。

他真是太适合演这种暴怒的君王了。

因着那一身恐惧的武力,他的怒气可比任何一位皇帝都更具杀伤力,大臣们齐刷刷全跪了一地。

林鸣恭恭敬敬行礼:“臣领旨。”

这样一来,林鸣成了钦点的主审官,立马在此案中占据主导地位,刑部尚书反倒要落后一步,要全权配合林鸣。

“司业姓洪,是前祭酒苏之珩的门生,身居司业之位,也是靠苏之珩一手提拔。”

几天之后,林鸣站在隆德殿里,隔着一道丝屏向姜雍容回禀案情。

姜雍容靠在高床软枕之上,风长天坐在她的旁边剥柚子,柚子独有的清冽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洪司业是苏之珩的人,苏之珩去世已经将近一年了,所以他当时那句没说完的话,应该是“我替苏大人讨回公道”?

他的才干只是中等,作为一名副手,基本是祭酒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再加上资历老,林鸣也并没有为难他,和他算得上是和平相处,怎么也没想到他有胆子当众行刺。

洪司业自幼家境贫寒,但读书刻苦,为苏之珩所赏识,所以一路提携至今。

苏之珩在时,洪司业经常登门拜访,几乎可以算作苏之珩的另一个儿子。后来苏之珩去世,苏家人迁回老家,洪司业并没有其它的朋友,从那之后便很少出门,整日落落寡欢,沉默寡言。

“他这个月里唯一一次外出,是在事发前三天去孔庙祭拜孔子。”林鸣道,“薛尚书命人暗中查访,那一日,文林文大人、赵成哲赵大人,还有几位大人也去了孔庙。”

刑部尚书薛成是姜家一派,对付起保皇党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按照薛成的经验,以往办到这种案子,家人处多半会有收受的好处,诸如银子田产之类,但是洪司业家什么也没有,妻子带着两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只知道哭。

“又是一把被借用的刀。”

姜雍容轻轻叹了口气。

“小林子干得不坏。”风长天,“既然有证据,咱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姜雍容却在出神。

文林和赵成哲是当朝大佬,尤其是文林,乃是在明面上唯一一个敢和姜原硬扛的人物,他若是有意隐藏行踪,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刑部查出来。

只有姜家才有这份能耐。

“娘娘,”笛笛进来回禀,“家主大人求见。”

“知道了。”姜雍容顿了一下,“陛下,你和林大人先去忙吧。”

“他会不会欺负你?”在风长天的印象中,姜原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扇女儿眼光的渣爹。

姜雍容微笑:“不会。”

她现在又一次成为皇后,当然便又一次成为父亲最心爱的女儿。

风长天和林鸣离开不一会儿,姜原便跟着笛笛进来了。

姜原是来探病的。

皇后晕倒,皇帝震怒,勒令刑部彻查行刺案,朝堂上风雨欲来,要搞出大动静了——外界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娘娘现在觉得怎么样?胃口如何?臣把家里的厨子带来了,做出来饭菜多少更合口味一些。”

这话里的温柔关切,如何任何一位疼爱子女的老父亲。

“有劳父亲费心,女儿一切都好,父亲不必挂怀。”姜雍容也照样扮演了一位听话的好女儿。

屏风外静了片刻,姜原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迟疑一下,尤其是笛笛,一动不动。

姜雍容道:“下去吧。”

笛笛这才带着宫人们离开。

殿内安静下来,姜原轻轻笑了一下,“这天下,我的话不好使的地方,还真不多。”

姜雍容没有说话。

姜原迈过了屏风,端详着姜雍容,目光再落在旁边剥好的柚子上,“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场行刺就被吓出病来?看来你是故意的。此计甚好。如此一来,文林一党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姜雍容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不大明白。”

“何必在父亲面前装傻呢,阿容?”姜原微笑,“文林等人针对你不是一日两日了,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将他们连根拔除,咱们何乐而不为?”

姜雍容目光久久地停在姜原的脸上,“林鸣能查到文林头上,果然是父亲在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

“父亲不是说文林古板不知变通,是一个愚蠢得恰到好处的对手么?”姜雍容道,“若是文林不在,朝堂上又会有新的人站出来跟你作对……”

“你是说那个林鸣?”姜原笑了,他笑起来依然十分清俊,别有一股出尘之气,“若没有你在背后撑腰,他算什么?现在的问题是,阿容,你是否要一直撑着他的腰,让他跟我对着干?”

姜原笑得十分和悦,姜雍容心中却是微微一惊,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父亲为什么觉得他会和您对着干?”

“这还用说么?他可是傅知年的人。”姜原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唯一一个险些将我逼到绝境的,也唯有一个傅知年而已。”

姜雍容想到了傅知年被先帝一剑刺死的那一刻,姜原仰天大笑的模样。

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姜原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

“父亲……很怕傅知年推行安庆新法?”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安庆新法是什么?”姜原道,“因为它要的就是削尽世家大族之富,均益平民百姓之利,一旦成功推行,世上便不再有姜家,而只剩个最后一个大族,那就是风家。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让他做成?”

姜雍容的指尖紧紧地掐进掌心。

掌心的疼痛沿着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姜雍容忍不住低低问,“为什么为了一个姜家,可以置整个天下的百姓于不顾?!”

“我的阿容还是这么天真。”姜原发出一声叹息,轻轻抚上姜雍容的头发,柔声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百姓是风家的百姓,而姜家,是我们的姜家。”

姜雍容闭上了眼睛,胸膛里撕裂一般痛苦。

“你的心不够硬,也不够狠,所以,还是别碰朝政了。”姜原道,“林鸣那个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让他卧在浅滩里,他还闹不出什么动静,一旦让他进了大海,他便要掀起滔天大浪。眼下先用他除去文林,然后再除去他,从此你在后宫说一不二,我在前朝一言九鼎,这才是我们姜家应有的规制。”

姜雍容没有说话。

姜原拈起一片柚子,忽然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遇见风长天了。他身上还带着柚子香,看来这柚子是他为你剥的。”

姜雍容的眼神无法控制地警觉了一下,像是只被扎了一下的猫,背脊上的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傻孩子,对他还真是上心。”姜原微笑,“放心吧,他待你比你待他还要上心,是世上最完美的傀儡,我一定会让他这个皇位坐得舒舒服服的,半点不用操心。”

“至于你,我的小阿容,你就乖乖待在后宫里,前朝的事,不要再管了。”姜原握住姜雍容的手,温柔地将那瓣柚子放进她的手心,“我过来的时候,文林选好的贵女正从西华门入宫,此时应该已经到春暖阁了。”

春暖阁是历代选秀之所。

文林看来是打算趁她“惊忧致疾”的当口把选妃的事情办了。

“文林这人做事,向来就是如此不上道,这是想趁你病要你命呢。”姜原道,“你身为正宫皇后,选秀理应由你主持,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姜雍容淡淡道,“我既又惊忧致疾,当然要卧床不起,哪里有力气跑去春暖阁看热闹?”

“这可不是热闹,阿容,这后宫才是你的领地,也是你的战场。每一个踏入这里的都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放任敌人入侵而不闻不问?”姜原道,“至于装病么,到时候让人为你多敷些粉,装扮得憔悴些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隐隐便有喧哗声从门外传来。

主子在殿内密晤,宫人在外头谈笑,这种情况绝不该发生。

姜原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殿门。

然后微微僵住。

隔着丝屏,姜雍容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姜原的僵硬的背影,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一般。

笛笛一溜烟跑进殿来,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娘娘,陛下把秀女全带来了,说是让娘娘去选!”

她说着,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陛下说这后宫是皇后娘娘的后宫,进后宫的人当然要交给皇后过目,哈哈哈哈文林大人的胡子差点儿都翘起来啦!”

果然外面文林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传进来:“……陛下,皇后娘娘玉体欠安,万一扰了娘娘清静可是大大不妥,再说,秀女们选进来是为服侍陛下,陛下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陛下明明已经决定交给娘娘处置,文大人却不肯从命,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姜原踏出大殿,彬彬有礼地问。

文林显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姜原,一愣。

风长天道:“国丈说得对,爷都决定好了,文师傅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说着,扬声道,“来,都进来,让皇后娘娘好好瞧瞧,都给爷安静些,皇后娘娘怕吵。”

秀女们鱼贯而入,安安静静的,果然谁也没有发出一声。

片刻功夫,殿内便站满了秀女。

风长天迈着长腿走进屏风内,姜雍容瞅了他一眼——弄这些人来给我做什么?

风长天则朝外头姜原所在的方向努努嘴——你这个爹让你准没好事,我这不给你找点事做,就不用理他了。

两人在一个眼神间已经明了一切,姜雍容抬了抬手,让笛笛带着人撤去丝屏。

秀女们共有二十多人,全是贵胄出身,其实不乏上次入宫未得当选这次又被送进来的,更多的还是新选入的,一个人打扮得花娇柳嫩,各逞妍态,十分动人。

尚宫局的姑姑们捧着两只翡翠大玉盘,一只盘子里是两排绿头签,上面写着秀女的姓名,另一只盘里是一大盘宫制绢花。

留签者中选,赠花者落选。

姜原朝那只花盘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姜雍容尽数赠花,让所有秀女一应落选。

这个法子虽然过于霸道,但以姜雍容之受宠程度,姜原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惹怒风长天。

只会气死文林。

内侍在一旁唱名,唱到名字者上前,姜雍容便略问了几句。

然后就觉得这流程十分熟悉——前几天她就是这么在国子监问太学生徒的。

为朝廷选才,果然比为后宫选秀要有意思得多。

风长天在椅上坐下,继续剥柚子,撕开薄皮,去籽,再把柚子肉剥成一小块一小块,盛在桌上的高脚瓷盘里。

姜雍容有赠花的,有留签的,他全程都像是看热闹似的,完全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神气。

最后留下的约有半数,且还是相比之下较为出色的半数。

这个数字让姜原微微不悦,文林则表示满意,笑道:“姜大人教养有方,皇后娘娘果然是德配正宫,让人心服口服啊。”

这时风长天手里的柚子也剥完了,小丰子递来热手巾给他擦手,风长天问:“选好了?”

姜雍容点头:“请陛下过目。”

风长天果然起身去过目了,绕着十来个秀女们转了一圈。

秀女们皆是担负着家族的托付而来,纷纷对风长天暗送秋波,风长天回身道,“雍容,借支簪子使使?”

也不等姜雍容回答,随手便从妆奁里取了一支金簪。

姜雍容的簪子都有个特点,那就是簪头那么尖锐,形同利器。

风长天捏着这样一支簪子,笑眯眯道:“爷从前是干沙匪的,你们知道么?”

这可当真没多少人知道,秀女们纷纷摇头。

“爷的匪窝叫天虎山,凡是想入我天虎山的,须得在脸上纹一只带翅老虎。”风长天道,“以后一出门,人家就知道你们是天虎山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秀女们纷纷变色,有人大着胆子道:“可、可妾身们入宫是为侍候陛下,不是加入天虎山……”

“说什么呐?”风长天眼睛一瞪,“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天虎山,要当爷的女人,当然要留下爷的钱记。”

风长天说着,掳起了袖子,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簪尖:“来,从哪一个开始?”

“陛下!”文林急道,“妃嫔的容貌要上侍天颜,不可损伤啊。”

一名秀女也道:“皇后娘娘也是陛下的女人,可皇后娘娘脸上并没有印记……”

风长天停在她面前:“你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秀女生得极为艳丽,眼波流转,娇滴滴道:“妾身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周赞,妾身名叫周菁菁。”

“周菁菁。”风长天点点头,忽然一把拎起她的衣襟,轻飘飘将她扔出了殿外。

他使了点巧劲,没有伤人,但周菁菁落地后便一动不动了,好像是吓晕过去。

殿内的秀女们也快要吓晕了,好几个腿软的险些就跌倒。

“胆敢将自己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该死。”风长天冷冷道,“你们还有谁想跟娘娘比的,站出来。”

秀女们脸色惨白,一个个摇头不迭。

“那就来刻老虎吧!”风长天说着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就你了,来,爷让你选,刻左边还是刻右边?”

尖利的簪尖贴在脸上,冰冷刺骨,女孩子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剩下的秀女们纷纷学到了,不等簪尖上脸,统统集体晕倒。

风长天遗憾地叹了口气:“唉,看来没人想留在朕的后宫啊,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