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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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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宰相也有三门穷亲戚,大名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在他诸多能掰扯上一丝一缕关系的亲戚们当中,就有那么些混得不太好的。这些人平日里使用不到的,大名本人自持身份,也不屑于这些低等人来往。

但是当需要与在他们眼中更低等的人来往时,这些人就派上了用场。

水之国已经虎视眈眈了,冬天一过,不难想到又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应当早做准备。然而堂堂大名,就连订立雇用契约,不得不共处一室的那短短一段时间都要刚下厚厚垂帘隔得老远,说话要有侍人传话,绝不直接与对方交谈的大名,又怎会纡尊降贵去跟一群与鹰犬无异,身上常年带着血腥味的兵器人同坐一席?只能差遣一个自己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一次,又能称得上一句亲戚的人去拉拢这些兵器人。

听说最近因为他召见了那位表侄,马上就有人上赶着巴结那人,甚至还有人愿意将自己绝美的妻子赠送给他当做妾室。机缘巧合,他见过那个女子一面,仅从披衣下露出一双泪光闪闪的眼就无比惹人怜爱,不知那层披衣之下又是何等绝美姿容。

只是这女子再美丽也已经送给卑贱之人,大名也只能叹一句那女子可悲可怜,命运多舛,那个臣子真是蠢钝。听说那位表侄得此佳人如得至宝,为了办妥他交代的差事打算把如此绝世佳人送给即将到来的忍者享用,以此得到对方“不会接受他人雇佣”的承诺。

真是暴殄天物!

思及此他烦躁的吩咐了一句,让侍人告诉那位表侄赶快把事情办妥,让那些危险讨厌的人速速离开这里。

泉奈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制定了最适合自己最不费事,成功率也最高的一项计划。通过伪装成落魄臣妻,被自己的丈夫当做礼物进献给自己的上峰。她之前调查过眼会的举办人,知道这个人好大喜功,最爱被人瞩目,哪样摆件被人称赞一句,十年都不愿意撤下来。凭借自己此等姿容,一定能让这个人如获至宝,然后在宴会上拿出来炫耀炫耀。

在这之中,她对于各种情况都有考量,计划可谓周密详实事无巨细。然而百密亦有一疏,结合目前战场局势,宴会主人对此次宴会紧锣密鼓的筹备,却对宴请的宾客是谁三缄其口,这本身就是已经说明了问题。

她虽然猜到了宾客一定是忍者一族,千手可能最大,但没想到会是千手扉间。水之国在水无月一族宇智波全灭时折服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蠢蠢欲动了。面对水之国这个老对手的挑衅,火之国必然不敢拿大,一定会从两个龙头之中挑选一个。而宇智波一族并没有受到任何邀请,来的人必然是千手。

她只是没想到,千手一族的二当家会亲自到场。

身上的和服制式是修改过的,极尽华美的用料,白鹤穿百花的锈样在光下熠熠生辉。只是衣服有一条略微妙的开口,随着坐下的动作会露出一截小腿。那只白鹤也有文章――它两只细细的脚会分开。头顶的头饰并不只是简单的流苏,一根一根的华钗坠的头皮有点疼,肖似花魁的发型更是让一切都不言而喻。

这样用心良苦,不用意思言语就能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宴会的举办人这份巧思真是令人动容啊。之前还有闲心如此品评自己这身打扮的泉奈,此时有点笑不出来了。

被请去大厅与客人见面时,她就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等到纸拉门完全打开,那个平日相见就要你死我活的身影投进瞳孔当中,她甚至都僵硬了一下。

千手扉间在这里着实与计划相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现在她都不用伪装紧张害怕了――她的肌肉是真的绷紧了!动作是真的僵硬了!完全本色出演!

紧张是有点紧张,这里打起来不好收场。但害怕,呵呵。她只是觉得有点尴尬和恼火。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千手扉间对于这次会面时作何感想,只是一步一步走向位于正席的男人身边。她为了让每一步都尽可能的走稳用僵硬来压制自己的颤抖,只是拢在袖中的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在华美的衣袖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折痕。

经过千手扉间时,她快走了一步。

扉间死也想不到,自己和“小黑”再次会面会是这种…令人尴尬和不快的场合。

这位落魄贵族先前的了一个漂亮的宝贝,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知识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跟他的任务毫不相关。但当这个“漂亮的宝贝”在他这里还有一个别样的名字的时候,那一切就有点不一样了。

他之前听说过这位贵族行事作风相当“不拘小节”,又刚愎自用喜欢炫耀,今天早就已经想到了他肯定会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让众人品鉴一番,他虽然不精于此道,也非常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但是日常往来还是会做的。只是当那件光彩照人的宝物被请到席上时,他却发现那些平时随随便便就能脱口而出的敷衍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当其他人对着坐在猪猡身边的精灵毫不吝啬的大加赞美时,只有他一个人缄默无声。忍者,忍常人所不能忍,喜怒不能行于色,扉间此时已经严重失态了。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泉奈,震惊,愧疚,惊恐,愤恨,恼怒,无数难以名说的情感在那双红眼当中氲成风暴。他没看见什么倾世的美人,无双的佳丽,他只看见了被锁链缠缚的精灵。

头顶的钗环是套在颈项上的万钧铅球,让她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弯折,套子一般的累赘衣物是层层缠缚的锁链,如同松竹的脊背也变得佝偻。他听着那些“明艳照人”“光彩动人”的赞美之语只想冷笑――谁见过她真正爽朗明丽的笑容?那才是真正的光彩照人。

可是现在呢?

这个本应该在万千宠爱当中无忧无虑的精灵,此时被一群流着口水的蠢货逼着穿上小丑的衣服,被指手画脚。她一直都垂着头,袖口的折痕加重了一分。

她正在无声的哭泣。

“……她的丈夫是个相当有眼色的人,我说大名专门让我来举办招待忍者先生的宴会,他就将自己的妻子献给我了――如今我已经替她改了名字,已被我收做妾室。千手先生,不如今天就让此女来服侍您休息吧?”

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只是原本低着头的少女突然抬起头对着他的方向投以惊恐的一瞥后,有飞快将头深深垂下去时,他才突然清醒。忍者都是手上见过血的人,与一天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千手扉间人高马大,都不用拿出杀气吓人,那双血红的眼睛看向贵族就让原本得意炫耀的笑容僵到了脸上。

之前看扉间眼睛都不离开泉奈,以为对方跟自己打着一样的主意的贵族原本还洋洋得意,此时却冷汗涔涔。他心中虽然知道扉间不敢在这里乱来,但冷汗就是止不住。暗暗猜想难道自己猜错了,然后嘴里话一转:“当然,千手先生远道而来,今日想要自己休息也无可厚――”

“多谢。”

不等那位贵族回答,扉间已经站了起来。他推开面前的矮桌,大步流星的走向泉奈。此时她不知是否因为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反倒镇定了下来。袖子已经被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扉间走到她面前时,轻不可闻的啪嗒一声隐没在了忍者的脚步声当中。

一小滴水珠很快渗入布料当中,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抱起泉奈时,扉间觉得她与诀别的当年没什么区别。

还是小小的,很轻巧。

忍者冰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仿佛要将这些面孔一一刻入脑海当中,每个被看到的人后背都莫名其妙的起了冷汗。他最终也没做什么,只是到了一声失陪后就消失在了厅堂内。

跑,跑,跑。

在墙壁屋檐上如履平地的扉间竭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没有目的地,只是为了重复这个动作,好像只要他速度足够快就能将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一切耻辱尴尬甩在身后。时间好像一直在向后倒流,他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想要跑到当年她进去的那家和服店。

到那个时候干什么?

当然是――

他骤然刹车,停在一栋房子的屋顶上。怀里的人刚才艰难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扉间如梦初醒,才想起她并不是忍者。

今天一天,他失态的次数太多了。

看着扒着他的手臂用力呼吸的少女,他愧疚道歉:“抱歉,我疏忽了。”

对方只是摆了摆手,并不看他。

千手扉间在舌灿莲花方面认为自己绝不输给任何人,然而现在他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自己的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好像又成了当年那个傻小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话题,好不容易憋了一句“放心吧我今天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出来,只换来一阵绝望的颤抖。

他对自己感到无比懊恼,只是这次已经没有可以安抚少女的苹果糖来给他救场了。

扉间害怕泉奈一会儿哭出来,他实在不太会应对这种场景,只能把话题往自己更擅长的方向带一带,比如――

“小黑。”他轻声而郑重的问:“你是忍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