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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镜·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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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夕颜,真没想到如今你就要嫁给冥王大人了。”妖姌缓缓梳着夕颜的一头乌发,心中竟有些许不舍。

镜中的夕颜看着妖姌笑起来,如花似玉的面容中满是幸福感。“谢谢妖姌。”夕颜的声音宛如银铃,少女怀春,自是甜蜜非常。

“只可惜,婆婆看不见了。”夕颜捡起梳妆镜前的孟婆泪,望着妆镜中的自己,微微失神。这千年时间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快得让夕颜掌握不了。

“试试这凤冠霞帔吧!”妖姌不忍见她伤感,看向架子上的鲜红嫁衣,转移了话头。

夕颜随着妖姌的目光看去,嘴角溢出欢喜。“好。”夕颜点点头。

冥界的婚嫁之礼规矩讲究并不似人间一样繁杂冗长,新娘提前穿上嫁衣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

夕颜站在刻满彼岸花的琉璃屏风后一番摸索,终于将火红的凤冠霞帔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慢慢从屏风后走出,脸颊也被嫁衣映得微微泛红,昏暗的烛光下越发美得撩人心魄。

妖姌抬眸望去,顿时惊艳。

她是知道夕颜美的,但是却不知道竟会美艳如此惊心动魄,连她这样一个女子都看得心生涟漪。

“夕颜,别人都说你嫁给冥王是高攀了,但如今我看着你,却觉得冥王娶你应当是他一辈子的福气。”妖姌忍不住说道。

夕颜被妖姌盯地满脸通红:“你别拿我玩笑了,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顿了许久,夕颜又怯怯问道:“妖姌,我想今夜穿着这身红嫁衣去看看冥王大人,你说他看到我这样,会不会和你一样惊喜?”

“这是自然,夕颜这样美,又与冥王心意相连,他怎会不惊喜?不过,我听鬼差说今日冥王大人在为接下来的婚礼忙碌,你现在过去伏冥殿,冥王可能不在殿中。”

“没关系,我等他就好。我想让他看看我第一次穿上嫁衣时的样子。”夕颜唇角微扬,掩藏不住的喜悦。

妖姌见着,蓦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痛,这样的场景似乎多年前她也曾经历过一般,可惜或许她并没有夕颜一样的好运气,那个只存在意识里的陌生人,他如今到底在哪里?

妖姌压下心中愁思,仍笑容满面地朝夕颜点了点头,看着夕颜在冥界昏暗的夜色下缓缓走向了伏冥殿。

她想象着明日日出,夕颜兴冲冲回来朝自己分享喜悦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

走到伏冥殿,伏冥果然不在殿中,夕颜叹了口气,微微遗憾,自顾自找了地方休息。

“啪嗒……啪嗒……啪嗒……”

耳边忽然出现了连绵不绝的奇怪声响,那声音似人在敲击着什么,又仿佛是雨水滴落在檐阁上。

夕颜坐起身来,敏锐地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声音的来处是伏冥书案旁的一个兰木柜。

夕颜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她心想或许是这兰木柜内存放了什么积水的物件,随手打开了柜门,却见兰木柜中端然放着一面同柜般高大的镜子,将夕颜一身凤冠霞帔照耀得绝世无双。

夕颜看着镜子里的人,似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般向她触去,指尖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镜中人恍然一笑,夕颜竟不受控制地走进了镜中。

夜凉如水,兰木柜的柜门又一次无声合拢。

·

镜中的世界迷雾重重,夕颜在浓厚的迷雾中摸索着前行,她几乎看不到一步以外的任何事物,不禁微微心慌。

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她会进来这个地方?

夕颜带着心里的疑惑一步一步地向前,希望伏冥可以早点回到伏冥殿,或许她便可以快些从这个阴森古怪的地方出去。

雾气越来越重,团团将夕颜包裹,四周白茫茫的一切都让夕颜感到无尽的心慌。

乍然,一道白光闪过,夕颜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自己却又来到了一个山青水秀的高山之上。

“你怎么来这里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夕颜回首望去,却见伏冥笑着朝她挥手,一副宠溺的模样让夕颜忽略了眼前的伏冥格外年少,匆匆奔向了他。

“我一时心血来潮,所以过来看看。”

还未到夕颜走到伏冥身边,山巅崖石上一个一身月牙白,额间一点朱砂的女子转过身来,容颜清丽,带着初露般的清新美好。

夕颜闻声停住了脚步,心头猛地一揪回首看了过去。

伏冥笑意融融地走向崖石,小心谨慎地拉住了那女子一双柔软白皙的手:“笙笙快跟师兄下来吧,山巅之处总是危险。”

夕颜呆呆地看着,忽然反应过来,或许这个笙笙就是伏冥从前的那位挚爱佳人。夕颜在仙界时便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这位笙笙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儿。

夕颜又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她并不嫉妒,只是看着伏冥对另一个女子笑得那样温柔,她心里总归不是很高兴。

“师父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在这崖石上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那时候我便可以出师了。”那位笙笙执拗地不肯离开。

伏冥只好陪她站上了崖石,放眼望去,高山流水,绿树掩映,一片壮阔图景。

二人一直对夕颜的存在熟视无睹,夕颜心下不解,遂缓缓走向了两人的身边,轻轻地伸手朝伏冥触去,不出所料,夕颜扑了空,这里的伏冥不过是一道空虚的幻象。

这样一来,夕颜也算想清楚了自己会来到此处的原因。

《异生录》记载的第六样神器叫做“乾坤镜”。顾名思义,乾坤镜中见乾坤,透过乾坤镜,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过去发生过的人间百态。

刚刚她进入伏冥殿,误开了封印乾坤镜的兰木柜,因此被乾坤镜召引进来。

可是,夕颜不由眉头一蹙,为什么她看到的却是伏冥的过往呢?难道是心之所向?

夕颜不由撇撇嘴,暗自不满地嘟囔道:“我哪有这么小气?虽然说……的确也是想瞧瞧来的。”

“哎呀,算了算了,那我来都来了,不看岂不是亏大了?”夕颜怯怯地抿抿嘴唇,不好意思般一笑,继续朝伏冥处看去。

“笙笙为何这样期盼出师呢?难道你觉得师门不够好?”那边又传来伏冥询问声。

笙笙闻言急力否认:“我们的师父可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师门怎么会不好?”

“只是……”笙笙宛颜一笑,神秘道:“我会想出师门是因为……”笙笙又招了招手,伏冥顺从地侧耳过去:“这是个秘密!”

眼见着伏冥上了当,笙笙得逞般调皮地跑下了崖石,一溜烟儿便跑回了终南山玉柱洞。

崖石上的伏冥无奈一笑,温柔的模样让夕颜心里微酸。

夕颜暗自思忖道:对她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又凶巴巴的态度,以后也要伏冥这样温柔的笑,这般才好弥补自己。

终南山,玉柱洞。

夕颜随着伏冥走进了洞府中,洞府里端坐着一位容貌绝美的道人,以梅为骨,以兰为气,以雪为肤,以星为眸。

他同伏冥和笙笙一样穿着素白的衣衫,洞府外微风吹来,撩拨着他的发丝和衣角微颤,远远望去,好似谪仙一般。

夕颜想想也不能这样说,毕竟终南山的这位云中子道人就是传说中曾可以与西王母并立的远古神明之一,只是没想到在世时会长得这样好看。

·

“师父,我们回来啦!”笙笙格外欢喜地跑在云中子身侧坐下,一双碧蓝的眼眸尽是温柔地盯着云中子。

夕颜瞧着笙笙的神态,心中不由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说笙笙喜欢云中子?

“师父,西王母今日来信,请您前往昆仑一聚。”伏冥想是刚刚拿信回山,正好遇见了山间览景的师妹,此时方呈上了信函。

云中子拆开信函,细细看过,疑惑问道:“可知西王母因何事而来吗?”

“未曾多问。”伏冥摇摇头:“大致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人胆大妄为,引火烧了昆仑山一事。”

“火烧昆仑?”云中子震惊地看向伏冥:“何人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尚未查明。”伏冥恭敬道。夕颜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人这样尊敬的模样,心中也对这位远古神明云中子有了几分好感。

“也罢,我去昆仑看看。这几日,伏冥你身为师兄,要照顾好笙笙。”云中子吩咐道。

“谨遵师命。”伏冥说罢,云中子便没了身影。

笙笙看着离开的人,满是失落,努嘴责怪伏冥道:“师兄就不能晚点再说吗?好不容易师父出关,西王母一句话就又走了!”

伏冥无奈又宠溺地一笑,温柔道:“师父是有正事要办,而且笙笙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样依赖师父了。”

笙笙沉眸不语,余怒未消。

幻境中的时间流转飞快,夕颜看着幻境中嬉戏亲密的伏冥笙笙二人,心中的醋意一日比一日浓烈。

“师兄,你就带我去嘛~”笙笙抱着伏冥的胳膊撒娇道:“我也想去昆仑看看师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