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荷见村民不相信她，也不说别的，就跟大伙儿说以后头疼脑热的，都可以来找她看。
三墩叔喊着：“俺们没病，就地里种不出庄稼，你不是郎中吗，把俺们的地治好了，你就是神医。”
温荷正好有这种打算。
土头村穷，他们被王良撵到这里来，谁知道要待多长时间；而且她是药局的郎中，衙门都登记在册的，跑都跑不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吃土。
但是这又不是她的性格，地不好，种不出庄稼，怕啥？
药田她都能改造出来，农田还治不好了？
吃完了饭，她就跟大脚婶子提出来要去村里转转，跟各家各户认认门，顺便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大脚婶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说领着她一块去。
土头村比山北村大两倍，但是村民不多，大概有五十户人家。
其中青壮年劳动力基本全部不在家，留在村子里的都是老幼妇孺，还有行动不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去年倒是丰收了，但是秋后交过一次税，家家户户的粮就所剩无几了。
大部分人家一天只喝两顿杂粮粥，清汤的那种，实在饿的不行了，找点野菜充饥，但是现在是冬天，野菜也没有了。
大人还能忍受，小孩饿得嗷嗷叫，只东借西借，勉强活着。
从东转到西，把整个村子逛完了，南北两面就是村民的田地，大伙儿平时就到这里来种。
运气好的话，一亩地能产个五六十斤，平时大多是二三十斤，忙碌好几个月还不够交税。
至于村里零星分布的那些田地，基本上是颗粒无收的状态，就被荒废了，以前还养个鸡鸭或者猪什么的，后来全被收税的里正拖走了。
这几月有没有下雨，土地板结开裂了，昨天那场雪到地里，也就湿润了表面的土壤。
温荷扣了一块拿布包好，准备回研究室化验。
大脚婶子忙给拍掉了：“闺女，咱们再饿也不能吃土，肚子会胀起来，就没活头啦，婶子给你找点野果子吃去。”
她怕温荷再捡土，拉着她就往附近的山上走。
那山不高，看着挺近的，但是走了小半个时辰呢，大脚婶子找来找去，找到了一片矮矮的灌木丛。
灌木丛里长着红通通的野果子，特别像树莓，但是比树莓小，圆溜溜的，咬在嘴里酸酸甜甜。
这附近长得都是这种野果，大概有十几亩地，还有几个村民张着衣服来这里采摘。
大脚婶子蹲地上，一边吃野果一边说：“多亏了有这玩意儿，不然俺们早就饿死了。”
“这叫啥果子？”
“俺们叫红泡子，耐寒，经长，一年四季都有。”
温荷暗暗地有了主意。
土壤改良不是立马能够见到效果的，而且就算土壤能长庄稼了，到收割还有几个月；她又研究室的混合田，饿不着，这些村民可等不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挣钱买粮食，解决温饱，不然说啥都是空话。
于是她对大脚婶子说：“这玩意除了咱们自己吃，还能卖钱。”
“啥？”不光是大脚婶子，连附近采果子充饥的村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城里人喜欢吃这种野果子？”
温荷说：“我们可以做果酱，等过两天婶子回城里，送过去卖。”
大脚婶子一听就来精神了：“咋做？”
“有大锅吗？”
旁边有个老婆婆颤巍巍地举起手：“俺家有。”
温荷点点头：“婶子，你问问大伙儿，谁愿意来采摘这种果子，一斤果子五文钱，要好的新鲜的，摘好了可以上我这里卖。”
大脚婶子咂咂嘴：“你要一百斤，那可是五百文钱，你有这么多钱吗？”
“婶子别担心，你只管去就行了。”
等了大半天，温荷在家门口把锅都洗刷干净，柴禾也堆起来了，大脚婶子才找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背了几袋子野果子过来。
称了下，也就五十来斤。
按照每斤五文钱的价格，温荷给了二树老伯六十文钱，瞎婆婆四十文，两个年轻的女人各五十文，还有五个孩子各十文钱。
大伙儿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一时间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好：“闺女，要不俺们再去摘点果子来？”
“先不急，等我用完了这一批，再请各位去摘。”温荷忙把人拦住了，只是小试牛刀，探探行情，果酱不行就做果露，看看哪个更挣钱。
瞎婆婆说：“俺们有了钱，可还是没有粮，还是吃不饱肚子。”
温荷说：“等我们买了粮食回来，你们再到我这买，也就几天的事。”
村民们将信将疑地走掉了，不管咋说，还是有了钱的，大不了托人上城里买粮食去。
等他们走了，温荷就和大脚婶子把野果子洗干净，分批放进锅里熬制，熬制的时候还放了不少麦芽糖。
熬出来的果酱红艳艳的，还有很多果胶。
温荷把它们分别装进五个坛子里，放进天然的冰箱—雪地，然后对大脚婶子说：“明天婶子回城，我让楚然跟你一块，在街市上叫卖，卖光了就去粮行买粮。”
“这能行吗？”大脚婶子大半辈子就没就这什么果酱，持有怀疑的态度。
温荷笑着说：“没事，您放心，挣了有您的工钱，亏了算我的。”
“那成。”
第二天一大早，大脚婶子就和楚然推着板车出发了。
守在村口的铁牛他们，争先恐后地赶着过来帮忙，热心的不得了，有楚然在，他们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混乱了。
等了一日，他们没有回来；两日，还是没有消息。
眼巴巴地盼着能买粮食回来的几个老人家，也很快没有了耐心，觉得温荷说的都是骗人的，粮食也没有买回来，他们攥着钱又不能吃，还得挨饿。
村民们渐渐也就不再相信野果子挣钱的话了，还是和平时一样，忍饥挨饿，长吁短叹的。
第五天，温荷早起刚出门，就看见铁牛跟一座山一样，咚咚咚地就跑进了村子里，脸涨的通红：“嫂子，俺大哥回来了，还带了五百斤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