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颔首：“在这。”
辛知腾缓步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牛皮纸袋。
萧此接过纸袋时，他瞬间放手，好像生怕她碰脏了他。
萧此心被扎了一下，但表面并看不出反应，她当着辛知腾的面拆开，里面竟是一沓厚厚的信笺。
看到信笺被折叠成特殊的心型，萧此已经知道，这东西出自自己之手。
果然，东西拿出来后，厚厚一沓，每封情书都是爱心形状，打开里面是大言不惭的追求海誓山盟。
萧此的手，在几不可闻的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知腾没说话，只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跟着慢悠悠坐下。
“东西觉得眼熟吧？”
“你居然还留着。”
“当然要留着。”他扬起眉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我需要这些来提醒我曾经所受的侮辱。”
萧此抖了抖信封：“那你今天把它们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吃了它。”
萧此愣住，以为自己听错。
片刻又听他一字一句道：“吃了它，这件事就算了了。”
“你！”
“食言，又留下证据，我再给你销毁证据的机会。”
“我没有……”
“不论你有没有和龙鳞达成交易。”他打断她解释，眼神示意情书：“吃干净，我就会当它没发生。”
萧此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桌面的水杯：“不然呢？开除我是吧？”
“我会让你在海城及周边所有城市，都混不下去。”
辛知腾说话声音不高，但萧此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有这个能力，报复自己，只是没找到恰当时机。
“呵呵……”萧此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她想解释什么，但证据确凿，却只能无力的笑：“你信龙鳞不信我，好。”
萧此随手抓起一个粉色的情书，眼睛都不眨塞到嘴里。
满嘴是都是纸浆的味道，她当初选择信纸质量极好，一时间竟嚼不烂，可笑。
辛知腾冷眼看着她，又把水杯往面前送了送：“不着急，一整个吃不下就撕开吃，顺便看看里面狼心狗肺的都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萧此气极反笑，硬是将纸咽了下去，纸张划过食道堵塞感明显，她却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有些讥讽：“辛总真是体贴，知道我早上也没吃东西。”
辛知腾没理她，眼神示意下一封。
萧此从未像此刻这么后悔写情书，一方面是吃不下，一方面的备觉羞辱。
面前桌子上情书有数十封之多，她真的全吃完估计人都进医院了，但辛知腾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甚至低头看了看手表，给她掐时间。
“到十一点前，我的时间都为你空了出来，这之前吃完你就可以继续上班，吃不完……我就让阿七来看着你吃，哦，忘了介绍，阿七也是我的保镖，不过不像陈竟那么多事，什么都要插手，阿七只会执行命令，他甚至会动粗的。”
萧此知道他这是打算和自己死磕到底，干脆挺直腰杆，定定站在辛知腾对面。
“你既然不信我，我也不会多说，十一点前，我一定会让辛总满意的。”
她拿起水杯顺一下纸团，不喘息跟着又拿起第二封情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念得是情书里内容，话音落下，纸团入口。
辛知腾冷冷看着她，看着她艰难咀嚼，下咽，喝水。
“第三封，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她拿起情书抖了抖：“你不知道吧，当时我怕你嫌我才疏学浅，特意在网上找了好多言情诗，当时不过随手一抄，谁知后来竟然背下来了。”
“你还有两小时时间。”他点了点手表。
“第四封，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第五封，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萧此额头满是冷汗，半小时，估计信纸在胃里难以消化，已经开始抽搐起来。
饶是如此，看着面前仅剩的三封情书，她还是伸出了手。
“第九封……”她知道自己吃不下了，抬眼艰难看向辛知腾：“第九封……皑如山上雪，皎，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九封信纸没送到嘴边，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
洗手间内，萧此脸色青白。
冷汗打湿了她额前碎发，紧紧贴在脸上。
“呕——”她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一阵接一阵，好像要把胃都吐出来。
十分钟后，胃里终于再没东西可吐，她歇了一会儿，用冷水洗了脸，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泛红，嘴唇苍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萧此，你自作自受。”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冷笑，走出洗手间时，并没有看到辛知腾追来的身影。
她以为他会关照一下自己的，哪怕只是假装关照一下。
果然分手后连陌生人都不如。
萧此用纸巾擦了一把脸，没有回辛知腾办公室，她知道，他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
毕竟再吃下去会出人命，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只是想惩罚羞辱自己，没必要把事情闹那么大。
萧此下楼的时候，周围同事都以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毕竟憔悴如鬼的模样还来上班，这么能干的员工很少见。
萧此等电梯时先给刘海子打了电话，首先很抱歉今天没给他买约定好的豆沙包，其次还要麻烦他再跑一趟药店，买点胃药。
刘海子接到电话时正在格子间派发零食，闻言顿时跳脚：“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在哪呢？”
要命的三连问，萧此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就，买点胃药，我在格子间等你，现在正下楼呢。”
刘海子平时一副小年轻没心没肺模样，但这次比什么都上心，萧此万万没想到，自己慢吞吞下楼，刚回到位置时，刘海子已经奔了回来。
“姐！”
刘海子把一袋子药放到萧此办公桌上，跟着指给她看：“这个是治胃炎的、这个是管消化的、这个是止疼的、这个……”
“用不了这儿多。”
“你先喝点豆浆，垫一下，不然空腹吃药会受不了。”
刘海子一副老成模样，看的萧此忍不住想要发笑，只是笑的比哭难看：“谢谢啊。”
这孩子也是难得懂事，竟然没像从前一样问东问西，给萧此端来一杯温水后，就默默回到了自己位置。
不过时不时探头看一下萧此动向，好像担心她倒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