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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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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水河的源头是位于伽若山脉第八圈的墨涟湖,流经第七圈与第八圈交界的玄青谷,受玄青谷中神秘力量的影响,因而流入第七圈的河水是黑色的,蕴含着极强的暗属性元力,常人喝下一口就会内脏衰竭而亡,即便是强大的修炼者也无法在河水中多加停留,更不能把离水河中的水用以日常生活,因此哪怕是在离水河畔驻扎的冒险者也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补给日常用水。

碧影穿过小蛮布置下的警戒和隔离结界,跟留守在山洞外的零海打了声招呼,便进了众人修炼所在的山洞。山洞内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置放了一块照明水晶,尽管以众人的实力足可夜视,但有光线的存在总会让人舒服一些。只不过楼兰起居的洞穴中却并没有置放任何光源,除了碧影和楼兰自己,哪怕是小蛮都不知道原因。

零海目送碧影娇小的身姿渐渐消失在山洞的阴影中,不知不觉渐渐放慢了手下的动作,纤长眉头微微皱起,她对这位昔日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女侯爷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出于一种不可名说的直觉,她总觉得碧影看着影瑰冕下的眼神……十分的怪异。就好像在敬重、遵从和敌对甚至仇视两者间摇摆,困难地挣扎。有时候望着冕下出神的时候那眼神崇拜得近乎痴迷,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忍和怜悯;有时候她什么都不说,眼神中却有着一种像是洞若观火的沉静笑意;有时候却又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发自内心的震撼……矛盾得令人不得不多想,古怪得叫人不可不怀疑。

但她私下里向冕下提起的时候,冕下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告诉她不要声张,她自有安排。

也就是说,碧影的确有秘密,但这秘密,冕下是知晓的。

零海回过神时,已经看不到碧影的身影了。她自嘲地笑了一笑,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罢了,她本就不是擅长动脑子的人,只要冕下心里明白就好,不必她在这儿多操心。

忽然,零海编织着绳结的手指猛地一顿,抬头看向离水河对岸的方向,双眸中掠过一道亮眼的湛蓝光华,下一刻,她霍然站起身,转身快步向山洞内走去。

“小姐。”碧影在最后一块照明水晶投下的柔和光辉下站定,向着漆黑的洞穴内盘膝坐在石台上的少女屈膝行了一礼,“最后一样材料,啸天狮的獠牙取到了,请小姐示下。”

“薇儿回来了吗?”楼兰睁开眼,从石台上站起,缓步走了下来。

“已在路上了。”碧影向边上退后几步给她让开路,一边回答道,“奴婢自作主张,以小姐的名义传讯请参行者加快脚程赶回来,还望小姐恕罪。”

“无妨。”楼兰慢慢地向外走去,声音中带了浅浅的笑意,“清姝,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情理之中。”碧影落后半步跟在她身后,微笑着答道,“只是——奴婢斗胆劝诫一句,小姐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便是再多等一些时日也是无妨的,只是切莫过于急切,以免前功尽弃。”

“说得不错。”楼兰漫不经心地抬手抚过自己的长发,却是轻轻一叹,“可惜,我等得,他却等不得了。”

“小姐……”碧影闻言也收起了笑意,欲言又止地看着楼兰,却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山洞外掠入,朝着楼兰迎面便拜倒,柔美的脸上满是喜色:“影瑰冕下,忘风泉中有动静了!”

一瞬间,楼兰的双眸明亮如星。

“瞧,正好赶在一块儿了。”她微笑,“清姝,开始吧。”

楼兰从来没有这样用心地做过一件事。

她没有拒绝碧影帮她做好准备工作,因为她耗不起那么长时间。但从真正开始动手的那一刻起,她没有一个步骤假他人之手,这是她要为她最心爱的人做的事,就好像她对他的这一颗诚挚剔透的真心,她不允许它有一分差错,一丝瑕疵,一点杂质。

她要为迪亚斯的魂体做一副新的躯壳。

石离、冷红、小蛮、零海各自镇守在阵法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方,碧影化为九节翡翠的原形,长长的蛇身围在小蛮布下的警示结界和防御结界之间,做好了随时向外来者发起攻击的准备,冰冷的竖瞳中却带着难以察觉到的担忧。

冷红四人只知道楼兰要做的事很困难,但对这个难度到底有多大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碧影不同,她太明白这件事的难度了,几乎等同于让死者复生。楼兰是灭世之神的嫡传弟子不假,但她继承的是本源毁灭之力,而为迪亚斯制作躯壳需要的却是与之相对的本源创生之力,更何况楼兰此时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要完成此事难如登天。

但碧影却不能出言劝诫。

一则,以她表面上的实力身份,哪怕曾经身为深渊血杀侯,也远远没有到能够知道此事奥秘的地步,一旦真正的身份在楼兰面前暴露,甚至哪怕只是让她起疑,以楼兰的敏锐,都有八成的可能性推测出她的身份,甚至影响整个局面的走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楼兰极有可能是借此机会有意试探。二则……碧影心中清楚,就像楼兰说的那样,迪亚斯真的是再也等不得了,组成灵魂之珠的三魂七魄被傀儡之主锁住一魂一魄,又只剩下了魂体,哪怕被天如意保护、放入忘风泉中温养,灵魂之力也在不断衰竭,如果七天之内还没有给他的魂体找到一个容身之处,迪亚斯必定魂飞魄散,那是楼兰万万接受不了的。

此刻的楼兰并不知道碧影内心的想法,她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眼下正在做的事情上。正如碧影所想的那样,对此刻实力远未恢复的楼兰来说,将自身的本源毁灭之力转化为本源创生之力并为迪亚斯铸造躯壳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还是做了。还是那句话,她等得起,迪亚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