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
李泌给了一个不算拒绝也不算同意的答案。
容寻逸叹了口气，有些人的心果然是怎么捂都捂不热的。
他的意思都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李泌一句话，便可以追随左右。可李泌啊……
“差不多了，我去给韩大侠行针吧。”
容寻逸也懒得和李泌说了，慢慢来，不急。眼下急的是这个病人，容寻逸见韩子寞脸上的浮肿块消了一些了，但是未消透。原本呈棕褐色的药汁已经变成了黑色，白气也没有了，那药汁已经冷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
李泌难得有心情关心别的事，容寻逸不想拂了他的热情，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事情给李泌做，只好说：
“要不你帮我扶着韩大侠的头，我怕……”总不能说我怕他到一半突然醒了乱动吧。
李泌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帮忙的，只有腼腆笑笑，在一旁干看着。容寻逸拿出他的针包。，细细挑起针来。
韩子寞依旧在熟睡，容寻逸很沉稳地一根一根在他头上的穴道上扎针，手法娴熟，有条不紊。
李泌看容寻逸的眼神如此专注，仿佛多年前李亨在学习为君之道时的眼神。原来不管是谁，只要认真专注，看起来就会顺眼许多。
李泌注意到容寻逸披在身后的头发有些乱了，伸出手想帮他理理。李泌自以为下手很轻，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容寻逸。
容寻逸停下手中的针，转头去看李泌：
“李兄，还是不要闹吧。”
闹？他明明是好心。
李泌悻悻地收回手，是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育他了。
“李兄如果真的闲的无聊的话，我给你寻一件好玩的事。”
“不用。”
容寻逸却没理会李泌弱弱地申辩，递给一根长长细细的针。
“韩大侠脸上的肿块里都是脓水，不容易消的。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那么漂亮的脸肿成这样，怕是要寻死。其他人，我是不建议如此做的，但是对韩大侠的话，还是……”
“你要我……刺破那些肿块？”
李泌拿针的手有些颤动，那得恶心啊……
“……是。”
“我不要。”
李泌把针地还给容寻逸，容寻逸却不伸手来接。
“李兄，你不是闲的无聊吗？”
“谁说我闲的无聊了。”李泌脸一白，“我有事，要出去了。”
“可是韩大侠真的寻死怎么办，这么恶心的事，在下也不想做。”容寻逸一脸不正经，“我看颜姑娘好像很在乎韩大侠啊，不如我去叫颜姑娘来做，说不定颜姑娘愿意忍着恶心做一做。姑娘家，手里分寸也能拿捏得好。”
“算了。”
一提到颜树，李泌忽然就软了。真要让眼熟来做这种事，法愚知道了还不得弄死他。
“我来吧。”
想想韩子寞还是挺可怜的，说着要去找孟九报仇，结果自己被下了毒，躺着抬了回来。
而且……肿成这样。
李泌笑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恶心了。
他让容寻逸把他推到韩子寞的浴桶前，拿针在韩子寞的面前比划了几下。嗯，这一块肿的最厉害，就从这里下手把。
李泌一手拿着针在韩子寞的脸上用力扎下去，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袖子，免得自己的白衣上沾上药汁。针灸用的针和平时缝衣的真软硬度是不一样的，李泌扎了两下都没能扎下去。
“李兄，这样用力。”
容寻逸把住李泌的手腕，帮着他将针刺进了那肿块。刺破处很快有白黄色的脓水流出，顺着韩子寞的脸一路往下流，拖出长长的一道。
“好恶心。”
李泌闭上了眼，实在看不下去。
“看来李兄这人听讲究的。”
讲究，这算社么讲究。他只是看不下去这种半粘稠状的液体而已。可是……韩子寞脸上的肿块还有那么多啊！
“李兄会用这针了吗？”容寻逸松开手，一脸调笑，“会了就继续吧，我这边继续行针，很快就行。”
看出来了，就是整他的。
李泌一脸尴尬地继续刺着韩子寞的脸，他想着韩子寞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变态事，比如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脸上画不可描述的图案，还有就是撺掇段洺昱烦他。
想着，下手未免重了点，似乎也就没那么恶心了。
容寻逸看李泌一脸认真，下手又像是在可以报复，一脸的孩子气，不禁宠溺地笑笑。哎呀，老了老了，看同龄人都像是在看自己孩子啊。
“好了。”
容寻逸将韩子寞的头扎成刺猬以后，看向还在专注于扎针的李泌：“李兄玩够没有？”
“我没玩。”
李泌温声温气地回答道，心里应了句：“哪儿能玩够呢？”
他提袖的姿势很是优美，有格调，唯独脸上的表情有些较劲。果然最好的兄弟就是最大的敌人。
“可是李兄，我马上就拔针了，韩大侠就要醒的。你还是快些吧，我们需要替他清理一下脸，做一些简单的药物涂抹。别玩了，本来就不该这样的。”
“把肿块都刺破了以后，涂药不是会更痛吗？”
李泌停下手中的针，他就奇怪，难道把脓水都放出来以后脸就不丑了吗，韩子寞不还是要自杀。
“肯定是会更疼的。”容寻逸已经开始拔针，“就是替李兄出个气而已。不管怎么说，韩大侠不改把李兄打晕，冒充李兄去救段姑娘。我知道李兄的心思，就算是以身试险，为了心爱的人，也是值得的。对于男人来说，这种权力被剥夺，李兄心中一定很气吧。”
容寻逸呢，看着无害，什么事在他眼中都不算事。这种人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些什么都能看透的人，李泌笑笑，就这样被容寻逸说透了。
他是真的生了韩子寞的气，不发泄一下怕是会憋坏。
“可是李兄这么斤斤计较，韩大侠有你这样的朋友，不是很倒霉吗？”
李泌头也不抬：“任何人做我的朋友都会很倒霉。我这个人不重感情，容兄日后还是还是离我远些好。”
“李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寻逸慌忙解释，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怎么让李泌生起了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