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去观察，已有异动要来向我汇报。”
李光弼说着，拿起水壶灌了一大口，里面不是水，是他出来时给自己装的烈酒，他很久不再战斗前喝酒，但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喝一杯，毕竟面对的是他的老对手了。
除夕夜袭击对方是不怎么道德，但他们兵力少，有时候是得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再说兵不厌诈，他们只要没有放出尸毒一类丧尽天良的东西，就不算过分。
李泌说，除夕夜叛军可能会偷袭我军，所以我们要加强戒备。但我们也可以先下手为强，敌军的驻扎地地势较低，我军只要趁着夜色占据高位，对着他们的营地射出带有火的箭，敌军没有防备，死伤一定不小。
李光弼喝光了烈酒，觉得浑身燥热，体内又重新燃起了热血，仿佛他有变成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渴望建功立业的小将。
“传我的令，弓箭手准备。”
李光弼低声对身旁的侍从说道，那侍从原先在发愣，听闻李光弼此语有些紧张，再一看李光弼在黑暗中如少年人般明亮有神的眸子，心中凛然，奔跑着将李光弼的命令转达。
李光弼一共带了五百人出来，一百弓箭手，四百骑兵，这次的行动危险指数不必容寻逸上一次的低。
弓箭手已做好待命的准备，史军大营里喝的醉醺醺的将士们，看见不远处的山丘上出现了一拍火，皆以为自己喝高了出现了幻觉。
然而很快证明不是幻觉了。
大批箭尾上点着火的羽箭朝营中射来，那箭仿佛是从天而降，劈开黑夜，送来火光，象征毁灭的火光。
“敌袭！敌袭!”
知道前营的军帐烧起来，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吼着奔走于各营之间。然而，多数的士兵已醉的不省人事，听到了也只当做梦，好不容易叫醒几个，迷迷糊糊地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人群中有人喊着“救火”，有人喊着要反击，总之是乱作一团。好在不就出来了一个将领，震住了场面，他指挥着士兵们救火，抵挡不断袭来的箭雨。
箭雨停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放松下来。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所有人又变了脸色。
“是敌军！”那将领抽出宝剑，做指挥状，“防御！”
他话还没说完，就轰然倒地，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骑马而来的李光弼放下手中的弓箭，他最烦打仗的时候这种人在旁边自以为是的瞎指挥。
“你们这些叛贼，受死吧！”
李光弼挥动着手中长剑，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杀入了敌营，一时间营中刀剑相撞声、惨叫声、怒吼声、火焰呼呼胜仗声此起彼伏，完全没有了太原城中的祥和气氛。
这只是一场偷袭。
…………
昨夜除夕，大家都没有睡，也不是刻意守着不睡，只是大家待在段洺昱的房间中闲聊，起了兴致，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说的最多的是容寻逸，大家都想听他游历四方的故事。
李泌原以为，自己这些年遍访山川，已经算是见多识广。韩子寞行走江湖，算是将大半个中原走遍了，想不到容寻逸才是他们中最闲不住的。从江南一路逛到边塞，逛到西域，还有那么多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
韩子寞一开始还对容寻逸有些敌意，认为此人装逼成性。但听了容寻逸的叙述之后，对容寻逸改变了看法，甚至觉得他们很像一路人，一路心在江湖，妄想走遍天下的浪子。
“啊……”
段洺昱很不雅地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她的黑眼圈肯定是重极了。
“困了？”
李泌关切地问，因为熬了一夜没睡，他的脸色也有些憔悴。段洺昱是躺在床上的，他却是真实坐着的，真的挺累。
“其实还好，就是我的上眼皮老是和下眼皮打架。”
“既然段姑娘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吧。”容寻逸难得又一次眼力，“李兄也好好休息，我们告辞了。”
韩子寞也被颜树拉着扯着出来段洺昱的屋子。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你躺进来吧。”段洺昱掀开自己的被子，往里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她的意思是要李泌陪她一起和衣而睡，就像这两天一样。
李泌没有拒绝，慢吞吞地上了床，给自己盖好杯子，侧翻过身，看着段洺昱的侧脸，欣赏着，仿佛是欣赏世界上最美好的工艺品。
“行了，别看我了。”
段洺昱表面上是在看自己ide床顶，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耳朵红透了。
“你很好看。”李泌轻声道，“比任何东西都好看。”
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说起情话来，就越是让人脸红心跳。这话换成韩子寞来说，段洺昱只当放弃，而换成李泌来说，便觉得莫名地心中一软。
段洺昱忽然很庆幸自己受伤了，要不是她受伤了，还不知李泌几时才能想起跟她说这句话呢。
“你看，这装饰的，像不像我们成亲的时候的新房。”段洺昱从耳根开始，一路红到脸颊。
“像。”李泌向着段洺昱的位置靠拢了些，有一种异样的味道在牵引着他靠近段洺昱，他又不是很敢，’其实，是我故意让韩子寞这样弄得，我觉得你喜欢这样。”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成亲那晚，发生了什么？”
李泌笑笑，使坏地保住了段洺昱的腰：“我就是这样抱了你一晚吧，你可真够沉的。”
前半剧都让段洺昱仿佛置身云顿，最后一句一出口，先前那些些许的感动也就这么没了。
“可惜现在受了，你胖些会好看。”李泌轻声叹息，完全出自内心的想法，他是真的后悔了，他不该把段洺昱带出来。他想挖个坑让段洺昱跳进去，结果捕捉到段洺昱时，自己也跳了进去。
“小洺，你想不想家？”
李泌用下巴抵着段洺昱的头，轻轻地蹭着，仿佛想要把他所有的宠溺都表现出来。
段洺昱是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蛮想的，寨子虽然小，但大家都听我的。在你旁边，没有人听我的，他们都听你的。”
“没事，我听你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