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有啊。”段洺昱在一旁插嘴,刚才都是李泌和李光弼在说,她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那士兵也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
“敢问将军,将士们的棉衣有多厚,可有我身上衣裳一半厚?”
李泌半开玩笑地问道,因为他体弱,穿的比寻常人更厚得多,用段洺昱的话来说,简直就穿得跟熊一样。
“这自然不可能。”李光弼摸摸下巴,“与往年一样,这是旧制,不会轻变。”
“唔。”李泌微抬下巴,“我觉得,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些。”
李泌对于太原城的状况并不了解,只是他长年在山中居住,山中气候总是比山**冷些。他也熬住了,此次居住在太原城,还未到最冷时分,竟觉得比山中难熬,每到夜里,寒意入骨,浑身都不适。
“我也觉得。”段洺昱抬头望了望天,“过年那两天,估计还要更冷些。往年都不会下这么大的雪。”
那士兵静静听着,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其实下雪也挺好的,路难走,敌军赶路也吃力。”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李光弼停了那士兵的话,气极反笑,“去去去,找个地方滚去睡觉,今日李先生在,就不罚你了。执勤的时候犯困,也不怕让别人看了笑话。”
李光弼几句话打发了那士兵,领着李泌往他府邸走。看李泌脸色越来越差,实在不宜在外多做逗留。
“李将军,还是想办法将将士们的棉衣做厚些吧,天凉,真的也是能冻死人的。”
李泌原本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似乎刚才问及将士棉衣都只是随口。谁知到李府时,忽然冒了一句。
冻死人?李光弼只得笑笑,文人果然能小题大做。不过鉴于外界将李泌传的神乎其神,李光弼也暗自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件事。今年的确是冷,也不能让将士们冻着。
李府给李泌单独安排了一剑别院,就在李光弼的正院西侧。段洺昱也住在李泌的院子里,方便照顾李泌起居。
李泌算了算,还有十天就是除夕,以叛军的行军速度,大概在二十七就能抵达太原。叛军估计会有一两次的试探,不会有大战。
依史思明的计算,肯定不会把所有兵力用在攻城上。既然要拿下太原城后继续行军,那想尽办法节约兵力,就是史思明思考的头等大事。
大概在史思明看来,他们的兵力是太原守军的几倍,拿下太原是迟早的事。可是,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
李泌笑笑,如果没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叛军要在他这儿吃的亏,怕是不会少。
“喂喂,傻笑什么呢?”
段洺昱拍拍李泌的头,她可从来没看过李泌对着空气笑这么久。
“我心欢喜。”
李泌拂开段洺昱的手,并不恼,好像和段洺昱在一起久了,能容忍的事情很多。
“开心就开心嘛,还‘我心欢喜’,恶不恶心?你说你们文人说话就是酸啊,酸死了。”
“好吧,我酸。你不是说回房休息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我想你。”
“才分开一刻钟,想什么想。”
段洺昱站在李泌身后,弯着腰,搂住了李泌的脖子。看李泌想反抗,索性搂得更紧,将头也埋在他脖子边,慢慢地、慢慢地蹭着,像是在蹭小白。
“李将军说,我后天起就要和军中兄弟们一起训练了,所以我可能很难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哦。”太好了。
这句太好了李泌没敢直说。
他真的不喜欢别人和他太过亲密,尤其段洺昱蹭他这个动作,好痒……
“那,明天,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不去,我有事。嗯……”
李泌闷哼一声,想不到段洺昱居然掐他。
“跟我去嘛,我们去买点过年用的东西,我除夕会回来的,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年嘛,好不好嘛……”
这一声“好不好嘛”简直酥到了骨头里,李泌怎么也想不透,这特么真的是山大王吗?山大王真的该这么说话吗?难道不该自称老娘吗?
段洺昱见李泌迟迟不回话,有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去不去!”
“去……”
“早答应不就完了嘛。”
段洺昱松开手,又有些流连地咬了咬李泌的耳朵,才放过李泌。
“我回去了休息,有什么事差个人来叫我就行。”
走吧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最好。
李泌眼见着段洺昱走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湿答答的。其实,段洺昱牙咬上的时候,那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李泌捂着耳朵,竟痴痴地笑了。若是让韩子寞看见,肯定要怀疑李泌疯了,这般小媳妇情态是闹哪样啊。
……
第二天李泌刚用过午膳,段洺昱就寻了上来,拉着李泌要去逛街。李泌昨日答应了,自然不能反悔,只能让段洺昱推着出去。
出了府门,李泌想起那个‘公子’是城西留客居的帐房先生,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些线索。
“我们往城西去吧。”
段洺昱听了不禁皱眉:“去城西,你真当我傻啊,你是想去查案吧,不是说好陪我去逛街的吗?”
“是陪你去逛街啊,我听华顼说,城西好吃的多。”
段洺昱一听好吃的多,立刻来了兴致,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爱好吃的,山匪也不例外,一路上推着李泌,跟李泌聊起了吃食。
“其实吧,我还是挺喜欢吃胡人的那些风味小吃的,谁知道他们居然造反……”
段洺昱说着说着,竟也叹起气来。
“真难得,你这脑袋居然还考虑这些事情。”
段洺昱闻言大怒,对着李泌脑袋又是一拍。
“我以前只是不想去考虑这些而已,又不是真的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山大王,我管好我的那寨子就行了,什么天下大势,管我屁事。我早就跟你说过,外面那么乱,我一点都不想接触,是你非要……”
“是我非要把你拉出来的。”李泌睫毛很浓密,此时微微颤动,很好看,“对不起。”
“我又没怪你,或许真的,这天下,大家都有责任,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