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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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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历一三三年,帝润,年五十,举国同庆。有臣觐,复三年之选秀。帝准。遂实行。

……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传来一声疾呼,惹得楚尹卓忍不住皱眉。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慌张张冲进屋里的小厮头上的帽子有些歪,身上的衣服也略显褶皱,刚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答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啊!”

屋内虽无外人,可楚尹卓还是忍不住脸露气色。

那小厮不敢再大呼小叫,而是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金色布卷,双手递到了楚尹卓的面前。

楚尹卓虽心中有气,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金色布卷。可他刚一看过布卷上的公告,顿时愣在原地,浑身颤抖。

只见那布卷上露出的些许字迹,尚有“年岁十四至十八”,“官家女子”,“选秀”等字样。

……

楚府西院,别云斋。

书房里传出阵阵琴声,时而缓慢优雅,时而急促振奋,不由得让听到的人心情随琴声而动。

“小姐,大夫人让人请你过去呢!”一女婢推开书房房门,却见房内正坐一粉裙女子。

头上梳着垂挂髻,别无金银妆饰,只系了与衣同色的发带。面若玉,未着粉黛,唇如朱,红而不艳。双目微垂,眼波流离。

听了女婢的话,女子手中弹琴的动作并未停止,只是琴声显得有些凌乱。

本是楚府一庶女,偏偏生了个落雁的容貌,又习了一身的文采,在这南城府里,谁人不知楚家二小姐是难得才貌双全的佳人。

世人越是称赞,楚依珊的情况就越加难熬。

一想到那个对自己素来不甚喜爱的大娘,楚依珊的眉头不由的轻轻皱起。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不知这次唤自己过去是为何事,可终究是要过去看一看的。

收了琴,楚依珊起身整理了下衣衫,便带着女婢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让楚依珊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去见大夫人,自己的爹竟然也在。

见了礼,楚依珊乖巧的站在原地,等着被训话。

再一次让楚依珊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楚刘氏这一次见到这个庶出的女儿,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冷嘲热讽,反倒是一副热络的样子,还招呼楚依珊走上前。

心中虽有疑惑,可表面上,楚依珊还是乖巧的走上前。

“珊儿啊,你今年,已有一十五岁了吧!”楚刘氏脸上带着笑,一脸的讨好。

“回娘亲,珊儿今年已有一十五岁。”

虽不知楚刘氏到底要干什么,楚依珊还是决定乖乖的听话,要是自己不听话,回头受罪的只能是自己苦命的母亲。

“十五岁了,好好好!”楚刘氏一连说了三个好,这让楚依珊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否则楚刘氏不会说的这般开心。

可楚刘氏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楚尹卓。

楚尹卓干咳了下,随即对这个自己素来并不怎么疼爱的庶女说道:“珊儿,爹就和你直说了吧!今年皇上过五十天寿,为惠及众人,特准复三年之选秀。今年是头一年,凡是有女子的官家,都要送到京城参加选秀。我和你娘亲商量了下,咱们楚家最合适的人选,非你莫属。”

这一番话楚尹卓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可听在楚依珊的耳朵里,却犹如天雷滚滚。

爹娘的意思是,让自己进宫参加选秀吗?

据说,自皇帝皇甫润登基以后,专宠贵妃于氏,这,这怎么突然恢复选秀了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上已有婚约,这有婚约的人,怎可进京参加选秀?这不是欺君之罪?

许是猜到了楚依珊心中所想,楚尹卓再次开口说道:“那陆府原本想要娶的便是你的姐姐,若不是为父心疼你,也不会强断了陆家公子和你姐姐的姻缘。现在有了选秀一事,也算是弥补了为父的过错,况且皇恩浩荡,珊儿若进了宫,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说罢,楚尹卓便起身走出了屋子,再不回头了。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楚依珊和大夫人二人。

“珊儿啊,你爹也是为了你好。进到宫里,那可是当主子去的,以后就算是我们见了你,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娘娘。今儿时辰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为娘特意给你找来的教习嬷嬷就该到了。到时候你可得仔细学着规矩,至于你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着的。”

看着楚刘氏那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楚依珊心中一阵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乖巧的行礼、退下。

面对自己的未来,楚依珊不是不想去争,可她却没有办法去争。

楚刘氏的那一句“你娘”,可不是为了安抚楚依珊而说的。

为了母亲,她必须乖巧的去参加选秀,可一想到自己和君哥哥的事,楚依珊的眼泪终究没能控制住,还不等到自己的房间,便已经流得满面都是。

……

后有传记述:夏,一三三年,南城府,楚门有二女,长者十六,亲与同城陆府;二女十五,入宫为秀,以耀门楣。

……

夏历一三三年三月十三,天晴。

作为秀女的楚依珊乘坐着马车,来到了传说中的皇城。

透过随风而动的窗帘,楚依珊第一次见到了那黑瓦红墙。

肃穆、威严,甚至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这样的感觉错综复杂的混在楚依珊的心里,使得她越发的清冷孤僻。

“各位小主注意了,跨过了这扇门,大家可就不再是往日府里的贵小姐了。该遵守的规矩需守得,若是坏了规矩,可别怪奴才们不念情面。”一声尖锐的声音将原本有些嘈杂的马车队伍变得格外安静。

随着那尖锐声的一句“下马车”,马车帘子纷纷被掀开,穿着各色衣衫的秀女们在身边丫鬟婆子的帮助下,下了车,再次整理衣装。

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即将被改变命运的女子,楚依珊突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看着那些面带喜气的女子,她们是否真的明白一旦入了宫,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