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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谢府探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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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陵园里,浅黄色的衣裙随着白色的小雏菊随风舞动,春日渐暖,人心渐凉。

自从知道谢老夫人病倒之后,我便很想寻一个机会去看一看谢老夫人,我正同刘姑姑商量着,该准备着什么样的礼品,父亲却让江鸣过来传话。

“鸣叔叔,有什么事情?”

“大人让小姐收拾一下,半柱香之后,一同前往谢家,看望老夫人和谢大人。”

“知道了,一会儿就出门。”替我回话的是刘姑姑,我正郁闷着父亲怎么突然提出要去谢府。

江鸣离开之后,刘姑姑便把我拉到梳妆台前,替我梳理长到腰间的头发。

“刘姑姑,父亲真的只是去看望生病的老夫人吗?”

正为我梳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小姐在想什么?”

“昨日,瑶妃又请我入宫了,她隐隐约约跟我说起了庚帖一事,谢子扬的庚帖在我这里,我的庚帖在老夫人那边……”

停下的手又动了起来,刘姑姑继续为我梳理发髻,“那小姐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拿回庚帖。”

“胡说!”啪的一声,刘姑姑那只握着梳子的手猛地拍在了梳妆台上。

“我就是不想换回庚帖,不想再成为他们肆意买卖的物件。”

“小姐!”刘姑姑哀痛的叫喊了我一句,她坐到了我的面前,“女子婚嫁乃是大事,谢公子与你有缘无分,将庚帖取回来之后,今后,你可另觅佳郎。”

“刘姑姑,如何另觅佳郎?又去何处寻?只要父亲一日是太尉,只要我一日是太尉之女,就注定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

我露出了悲哀之色,刘姑姑听了我的话,一时语塞,两人相对无言,许久,她才慢慢地说了一句,“小姐,相信你的父亲吧,他会为你再寻一门好亲事的。”

“又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管家江鸣在门外喊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大人催着上路了,您快好了吗?”

“快了快了,正换鞋子呢。”刘姑姑哑声应了一句,再次拿起梳子,动作麻利地梳理我的发辫,“小姐,别想这么多了,去了谢家之后,好好同谢老夫人说几句贴心的话,老奴看得出来,谢老夫人是个面冷心慈的老太太。”

“这个我知道。”

“出门吧,”刘姑姑打开了房门,瞧着我慢慢地走出房门,走出院子,她就静静地倚靠在门旁,像小时候坐在矮凳上面,边绣花边看着我在院子里玩耍一般,露出了慈爱的面容。

明明知道女子婚嫁乃是大事,可是刘姑姑至今都未出嫁,她陪了母亲好多年,母亲逝世后,她也是一年又一年地陪着我,她倒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终生大事。

一踏出府,就看见三辆马车停放在府外,透过飞舞的帘子能瞧见父亲的脸和江瑜的脸,脚步一停,陪在身边的白莺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小姐,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哼,病了这么久,终于舍得露面了,”

白莺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了第三辆马车里面的人,忽然就明白了小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来也奇怪,冬日已过,瑜公子的寒疾已经不犯了,可谁又知道,就在谢三公子出事的当日,瑜公子又病了,而且这一场急病一直到谢三公子下葬那一日都没有好,今日,瑜公子竟然能去谢府看望老夫人,着实让人费解。

“小姐,我们得赶紧上车了,大人又催促了。”白莺从江鸣的眼里得到了暗示,连忙把心不在焉的小姐连拉带跩地扯到了马车内。

马车悠悠地前往西大街街尾的谢家,穿过热闹的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马车的行驶速度更加慢了,透过窗帘,我的眼睛就被西大街街道两旁售卖的花朵吸引了,春花烂漫,五颜六色的花朵放置在篮子里,看着就觉得芳香四溢。

江瑜与李拾君同坐一辆车,左右都没有人议论此事,江府里头已经默认了李拾君的存在,或婢或妾,无非就是缺了个名分,车外传来阵阵花香,江瑜也被吸引了,他微微倚靠车窗,一开始,目光是望向那些娇嫩的花瓣,可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睛又转到了前一辆马车之上,这一望,就看见了江华瑛伸出脑袋,神情激动地盯着药铺,顺着她的眼睛望过去,江瑜见到一笼毛茸茸的小兔子,江瑜的嘴角不由地露出了笑意,他将脸转到一旁,招呼起了车外随行的张庆,只见张庆将耳朵凑了过来,江瑜同他讲了几句话,张庆便点了点头。

“阿瑜,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李拾君疑惑地发问。

“拾君,这里就是花市了,喜欢芍药吗,我给你买一盆吧。”

“好。”李拾君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她也瞧见了街道两侧盛开的鲜花,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喜欢娇艳欲滴的花朵,李拾君也不意外,或者说,她还更喜欢那些漂亮的花朵,她在北地待了十年,北地的贫瘠与苦寒让她极难能见到如此多并且如此娇艳的花朵。

“张庆,”江瑜又唤了一次随行的哑巴护卫,“你瞧瞧那里,那里,绿色花盆的,”听了自家公子的吩咐之后,张庆立马朝着公子所指的方向小跑过去。

不一会儿,哑巴护卫回来了,端来一盆紫红色的芍药,花盆为绿色,芍药为紫红色,江瑜让张庆所买的这盆芍药,不仅色彩鲜艳、花瓣娇嫩,而且其中的一棵还是并蒂花,李拾君一拿到这盆花,便爱不释手。

“小姐!”白莺再一次用手扯我的衣领,“外头这么多人,不要把头伸出去,你喜欢什么花,喊小厮去买就行了。”

“不是,不是,白莺,你快看看那里,”

“那里?”白莺好奇的把脸凑了过去,只见道路两旁摆满了鲜花,并不知道她的小姐想让她看什么。

“你再仔细瞧瞧,药铺门口,”

白莺将目光转向了临城大药铺,药铺门口有一窝可爱的小兔子,可她的小姐并不喜欢兔子,兔子旁边,好像还摆有其他的小动物,那是什么样的活物?白莺定神一瞧,不由地吓了一跳,那是一只黑褐色的大蜥蜴,捕获它的人,正用一根麻绳绑住了它的四肢和脖子,不让它逃跑,想要去买兔子的人,一见到这么吓人的蜥蜴,连兔子都不愿意瞧一眼。

“小姐,你不会是想要那只……”

“知我者,莫若白莺也。”我一拍白莺的肩膀,欣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