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午2点钟了，王总还没回办公室。这时，人事行政部的高睿经理走了进来。
“思梦，王总在吗？”“王总陪同董事长去参加午宴了，现在还没回来。高经理，您有什么事吗？”
高睿稍稍犹豫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说：“思梦，那我先跟你讲一下吧，等王总回来后你尽快转告。自陈小菲走后，总裁办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承担的工作也比较多。人事部一直在物色新的人选，现在有两个相对合适的候选人，我要推荐给王总，请领导定夺。”……
看来总裁办又要进新人了，我暗自想着。要是来一个像苏荷或者万冬梅那样的同事还好，若是新晋一个主管和陈小菲一样，那我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不一会儿，王总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眼见高睿快步跟进了总裁办公室，刚进去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两位候选人在高睿的带领下走进了409。
“白静，你先进去见王总；小余，你稍后，等她出来之后你再进去。思梦，让小余先在你这儿等一会儿；白静出来后，麻烦你让她在休息区等候。”……
白静，我从未见过，应该是招聘会上选出的；余艳艳，我可认识，就是泰康客服部的主管、我的同事。
“余艳艳，你怎么成了总裁秘书的候选人了啊？”白静进去后，我笑着问到。“思梦，这也是人事行政部通知我过来的。之前我们徐经理提过，说王总对我印象挺好的，有机会会考虑我。”余艳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泰康好几次重要的接待讲解工作都是你负责的，业务熟练、形象又好。”我顺势称赞到。“呵呵！你过奖了！”
稍微顿了顿，余艳艳接着说到：“思梦，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什么话啊？你但说无妨。”
“嗯……我们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陈姐干得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呀？”“你们？你指的都是谁们啊？”我不紧不慢地反问到。
余艳艳一时没反应过来，略显尴尬。
“人事行政部已经发过正式通告了，陈小菲本就是借调，后回归原先就职部门，这都是正常调动。她本人申请，王总予以批准，你或者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对方一下紧张起来，表情很不自然。
“也许你和陈小菲关系处得不错，所以更关心一些，这我可以理解；但是艳艳，我得提醒你，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谨言慎行是最起码的要求。来日你若真成了总裁秘书，随口一说这样的习惯可不大好。”说完，我露出了一丝浅笑。“思梦，让你见笑了！我……我和陈姐以前是在一块儿工作，可后来也……”没等余艳艳说完，白静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李，让小余进来吧！”……
面谈的时间并不长，从白静的脸上也看不出面试顺利与否。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余艳艳也从里面出来了。我没有抬眼看她，自顾自忙着手里的工作；她也没再与我打招呼，走路的声音非常轻。
“小李，再过一个小时，王师傅开车来接我们；你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交流会，晚上还有招待晚宴，韩国人要投资建一个私立医院，我们去沟通一下。嗯，你这身商务装可以，再化一点儿淡妆吧！”余艳艳走后，王总对我说到。
“王总，我化妆不好看！”“你不化妆更丑！”
“领导，刚才面谈的两个候选人，您还满意吗？”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到。“不满意！都不合适！”可能是有些疲累，他站在办公桌旁转动着腰部，双手高高地向上伸展着。
“知道我为什么不满意吗？”他紧接着问到。“不知道！您的标准太高，我可猜不透。”我摇了摇头。
“因为她们太温顺，太听话了；不会顶嘴，也不敢对抗；这样多不带劲儿啊，没有激情，不适合跟我一起工作！”
王总揭晓的答案令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脸也红了……
下午，大约5点钟，我们驱车到达了外阜的一个五星级酒店。交流会在一个可同时容纳300人的多功能厅举行，演讲者一多半是韩国人、一少半是中国人，为了便于交流，大家都说英语；大屏幕上播放的PPT及视频短片，也都是英文的。我坐在王总旁边，不时地给他翻译重点内容。
会议时间不很长，但内容密度大、行业价值高，流程安排也精巧紧凑，不像国内的会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
交流会结束后，大家到名为“华享厅”的宴会厅就坐。伴随着欢愉的音乐，晚宴开始了。
我一直跟在王总身后，与来宾们寒暄问好；有的是他的老朋友，彼此见面分外热情；有的则是初次谋面的新朋友，双方幸甚至哉。无论与谁交谈，王总都会很正式地向对方介绍我，给了我充分与别人相识、沟通的机会。
互相敬酒的环节过去了，各式菜品也都陆续上了桌。
“小李，你吃这个啊！这里面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对皮肤特别好。”王总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盘秘制猪蹄，并极力向我推荐。我勉强夹了一小块儿，吃了一点点，之后赶忙喝了一大口橙汁，以求快速冲淡嘴里猪蹄肉的味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白静和小余吗？”正吃着，王总忽然对我说到。“您不满意她们哪方面？专业？工作经验？还是别的？”
听了我的话，他摇摇头，吐出一小节猪骨头，用湿巾擦了擦嘴。
“白静，业务素质和文化水平都不错，但是外形差了些，人非其名，给我的感觉不好，长得有点儿小气，打扮亦不够利落大方。余艳艳……”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趁机插了一句：“余艳艳说您对她印象非常好，客服徐经理也跟她谈过，说您一直有意提拔栽培，怎么，您现在又觉得不好了？”
“小余作为客服主管很适合，可以在部门内历练提升，没必要调到总裁办来。事实上，让她来候选，是有人推荐并想极力促成的，只是借着我所谓欣赏她的名头而已。”此时，王总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啊？她不是按照您的心意安排的？”“我是夸奖过她，觉得她工作很认真、很负责；但像办公室这样重要的核心部门，像秘书、助理这样的身边人，我绝对不会用她。”
“为什么？”我接着问到。“因为不可靠！”此刻，他凝视着我的眼睛。
“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从各种渠道获取信息，以供分析决策。余艳艳和陈小菲一样，都曾在生产事业部供职多时，也都在其总裁办协助过工作，算是乌总的老部下吧！不瞒你说，集团高层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有的时候大家是同盟，有的时候大家又不得不相互设防。在这种情况下，乌总用过的人，我又怎会安心地留在身边呢。”……
此刻，王总道出了真正的原因，属下的忠诚与否是他选人用人的第一标准，有时更是绝对的金标准。余艳艳的不予调动，自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我突然意识到：陈小菲的走也许并不是偶然，甚至不是一个多种现实因素交织的时势结果，它极有可能是一个早就被注定的必然结局。做局的人明晰淡定、待时而发，局中人虽有抗争，却选错了法、斗错了人，最后只能顺应庄家，无可逃脱地走向既定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