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缝补金杰西服袖口上的破处，他则坐在一旁等候。
“你去九层送文件时，李凤宜没给你脸色看吧？”“没有！”
“李龙泽一上台，集团到处议论纷纷，你这边听到什么言论没有？”金杰接着说到。“也听到一些，腾飞集团是无风三尺浪，更何况是真刮起大风呢！不过，比起泰康，生产事业部那边应该最热闹；毕竟，李龙泽出任的是生产事业部副总裁，大家都说乌总是朝不保夕了。”
“呵呵！估计老乌现在是如坐针毡了，不过，比起害怕担忧，他更多的还是心有不甘。为集团付出了这么多年，换谁也不愿意丢掉权位啊！”
“他俩会争权夺势吗？李龙泽毕竟是李宝元的儿子，乌总就算再劳苦功高，也很难立于不败之地啊！”我低声说到。“我看也不一定吧！好戏才刚开场，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
下班时，我在停车场遇上了庞睿。
“思梦！”
看上去，庞睿的心情还不错。
“妹子，太好了，正巧碰上你！我要去趟老厂区那边，有个哥们儿在那儿等我呢！你能不能受累带我一段儿？”“没问题！上车吧！”……
“咱这个大少爷现在是要正式接班儿的节奏啊！我出来时，他还在办公室找人事经理谈事儿呢！”路上，庞睿主动提起李龙泽的事。“是吗？大少爷还真勤政呢！不！现在不能再叫少爷了，得改口称呼李总。”我笑着回应到。
“我看李龙泽行！有他爸的那种气魄与架势，虽是刚上任，但我们生产事业部的人都还挺买他账的。”
此刻，庞睿这句话讲得很轻松，乌总助理的身份显然没有让他觉得尴尬。
“眼下大家都在传，说老乌屁股底下的椅子快坐不住了。你觉得呢？”“啊？不……不至于吧！乌总是集团老臣了，深得李董信任，阅历丰富、威望也高，不能说换就换吧？”
对方脱口而出的“老乌”二字让我顿觉不适。
“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新老交替，这是必然的！”
“如果乌总走了，会不会影响到你啊？”我试探着说到。“思梦妹妹！你我一样，都是给人家打工的；咱不用操心主子是谁，也管不了他们怎么换；只一条儿，不管谁是主子，咱尽心伺候好就是啦！”……
有句话叫“人走茶凉”，但此时此刻，我却有种“人未走、茶先凉”的感觉。
李龙泽上任才不到一天，乌总还没下台呢，可他最信任的助理却先“想开了”。也许，即便日后李宝元不赶乌总走、李龙泽不夺权，光是底下的舆论与倒向就足以把乌总逼走了。
庞睿走后，我才忽然想起：其实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暗地里为李龙泽鞍前马后了；当初其私安外宅，不就是他跑前跑后、忙着监工和采买嘛！一旦李龙泽掌权，庞睿还是可以有不错的安身之地的。
一方面，我觉得乌总挺可怜的，不过一日的功夫，自己昔日的威势与风光便不再了，就连自己最近亲的助理也早就背着他寻好了出路；另一方面，我也理解庞睿此举的苦衷，毕竟，他不能随着乌总一起没落；他还年轻，他还需要在公司立足，并且要立得更高、更稳……
回到家，我一个人吃了碗泡面；大约9点半的时候，小王回来了。
“怎么样啊？今晚李龙泽李总的宴席还好吗？”“还行吧！他是老板的大公子，我们就都哄着呗！”
“哄着？你们还把他当小孩儿看啊？人家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副总裁了。你们把人家当孩子，人家可不把自己当孩子。”我转头看了小王一眼。“呵呵！就他？他想执政掌权，还差得远呢！”
换了鞋、脱了外衣，小王坐到我身边；茶几上放着一盘我刚刚洗好切好的水果，他拿起就吃。
“怎么总是苹果、菠萝、蜜瓜，我喜欢吃梨，明天你买几个吧！”“买什么梨啊？难不成还切了咱俩分着吃啊！那东西不吉利，我不买！”我即刻答到。
“呵呵！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迷信啊？”“不是迷信，是在意！就不许吃梨，咱俩不能分梨！”
“好好好！不逗了，咱说正事儿！刚才饭桌上，李龙泽兴奋极了，好一阵高谈阔论，连他爸都插不上话。”“是吗？才第一天当副总裁，至于这么按捺不住嘛！”我不屑地说到。
小王笑了笑，随手点上一根烟。
“他还是年轻啊！不懂得江湖险恶、身不由己，更不懂人心叵测、口蜜腹剑。”
“这话怎么讲？”我问到。“李宝元要培养接班人，这我们都能理解，腾飞集团是家族企业，子承父业是必然的。可是，他做得未免有些太急功近利了，他儿子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陆怀生、华景生心里都觉得不爽；老乌就更别提，肯定憋着气呢。表面上，大家都说会全力以赴支持他，可背后呢？哪个不是等着看他笑话呢！”
“可我听庞睿说，生产事业部的人都挺给李龙泽面子啊！”我接着说到。“那是一时的！老乌掌管事业部多年，手底下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嫡系；李龙泽突然一插手，那一众人能立刻俯首帖耳吗？”
“你也不能妄下断言，手下人怎么了？自己的嫡系又怎么了？不提别人，咱就光说庞睿；你知道吗？他早就傍上李龙泽了，早就暗地里为少主效犬马之劳了！乌总一旦被逼退位，他不仅不会被牵累，甚至还可能得着更大的好处。”“是吗？平日里，庞睿对老乌可忠诚了！我听说，有一次老乌急性阑尾炎住院，还是他衣不解带、日夜守着呢！”
“此一时彼一时吧！”“是啊！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老乌这还没下去呢，他就忙不迭地倒戈了。这次争斗，庞睿是百分之一百把宝压在李龙泽身上了。”
“那你觉得乌总的结局会怎样？”我问小王。“我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体体面面地退位让贤；效忠完老的，再把小的扶上马，然后功成身退。总不能像秦总一样，闹得不欢而散吧。”……
转天中午，我到洗衣房去取洗好的衣物，正巧在那里碰上了409的保洁阿姨。
“阿姨，您怎么在这儿啊？”“我在这儿帮一个姐们儿盯一会儿，她去紫华唐宫那边取要洗的东西了。”
正说着，旁边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高姐，这姑娘就是泰康事业部的总裁秘书，怎么样？长得标志吧！”“标志！标志得很！领导身边的人就得受看！”
看她的工服，这位高姐应该是洗衣房的员工；只是，我以前没见过她。
“姑娘，你总在领导身边，见识多；我问你，你去过紫华唐宫吗？那里漂亮吗？”这位高姐似乎与我并不见外。
“去过几次，里面富丽堂皇的。怎么，您想进去瞧瞧？”“不不不！我就是随便一问！再说了，那里总闹鬼，我可不敢进去！”
“闹鬼？您听谁说的那里闹鬼？”我当即问到。
此时，阿姨接过了话：“思梦，你不知道！昨天夜里，龙鳞殿又出怪事啦！”
“怪事？”
接着，她道出了其中隐情。
“昨天晚上，大约10点左右，白姐打电话给酒店管家部，说大少爷没有干净的浴巾了，让人立刻送一趟。结果，等服务员到了之后，龙鳞殿里半天没有人出来应承。于是，那个小伙子就进了大厅，一个人在里面等。可没过多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哭声，是女人的哭声，哭得特别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