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元走后，我和小王一同前往泰康。
“我看最近无论干什么，李宝元身边准有金杰；外出是这样、开会是这样、连下楼转一圈儿也是这样，俨然就成左膀右臂了！”路上，小王对我说到。“是啊！金杰已经是李宝元格外器重的亲信了！在外，他是董办主任兼集团人事总监；在内，他是李凤宜的男朋友、李宝元的准女婿；况且，李家两位少爷也一直是交由他安排照顾。”
听了我的话，小王微微笑了笑。
“思梦，你觉得李宝元和金杰怎么样？他们彼此是君臣相得、赤诚相待吗？”“呵呵！李宝元这样精明的商人，他对谁赤诚相待过？别说其他人，就说你！你对泰康一腔热血、兢兢业业，当初就是礼节性地去了一趟长健集团，他不也怀疑你吃里扒外嘛！”
“那你觉得他对金杰呢？他来集团可好多年了，李对他也是质疑加考验？”小王接着说到。“肯定啊！肯定会有这样一个过程。金杰处于集团的核心位置，掌握机要，如果选错了人，李宝元会很被动，一个不留神甚至会给自己招祸。再者说，金杰很可能成为他未来的女婿，这就更得严格把关了。”
“其实，根本不用特别深入的分析，我就能看出李和金的真实关系。他俩貌合神离，站在一起，给人一种……一种并不相融的感觉。尤其是金杰，他的个人特质很强，有一种强烈的自我包裹感，时刻在提防别人、在保护自己。”……
不知是不是巧合，小王谈到了自己对金杰的感觉，就像一早王丽丽说出对我的感觉。
“感觉”这东西很奇妙，它完全不具备可触摸的“形”，但却能悄无声息地彰显出“神”，这种“神”的流露隐秘但真实、温润却犀利……
已到了下班时间，总裁办公室里，小王和高睿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里面还没谈完啊？”田芳提着包，蹑手蹑脚地走进409。“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俩人都说了一个多小时了。”我同样低声答到。
“我今晚和男朋友出去吃饭，先走了啊！”“我说呢！都下班了，怎么还涂这么艳的口红？原来是佳人有约啊！赶快去吧！祝你们今晚浪漫甜蜜！”……
“小李！”
田芳刚走，屋里传出了小王叫我的声音。
“王总，您有事？”“我和高经理大约还要再谈……半个小时吧，你先不要走，稍微等我一下。”……
也没什么事，收拾好东西，我到开放办公区随意走动着。坐得久了，伸伸胳膊、踢踢腿，稍稍活动一下筋骨也挺舒服。
“李秘书，还没下班啊！”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一回头，发现与我打招呼的正是坐在人事行政部旁边区域的一位同事，他所在的部门隶属集团法务部，主要负责各类合同的审核工作。
“哦！领导还没走，我要再等一会儿。”
我与这位男同事只是点头之交；因为办公位置临近，所以常会碰面；但每每碰面最多也就是相视一笑，彼此没有过什么交流。不过，近一两个月，我好像没怎么见到过他。
“你……是在加班吗？”我微笑着问到。“对！今天有个大合同必须审完，所以我暂时还不能下班。”说着，他用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
“做法律工作很辛苦吧！集团法务常常需要加班吗？”“也谈不上多辛苦，但加班……是不少！我其实不怕受累，怕就怕没有成效、怕不被肯定。”说这话时，他脸上有些黯然。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繁忙之余还得多注意身体啊！”……
天色渐渐暗下来，偌大的办公区冷冷清清。
“咱俩的位置斜对着，有时你在里面玩儿电脑，我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这得提醒你注意啦！”说完，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憨厚，还略带一丝腼腆。
“啊？是吗？那我以后可得把笔记本电脑移个位置了，再玩儿时得更加小心啦！”“呵呵！是啊！该隐蔽的还是隐蔽些好！”
“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搅了。”聊了几句之后，我打算回409。
“我叫许涛，入司3年零9个月，合同审核专员。”
显然，对方并没有要结束交谈的意思。
“我叫李思梦，泰……”刚要自我介绍，对方马上说到：“我知道你，泰康事业部王总秘书。不光是我，我们整个部门都认识你；前一阵，我们这儿的几个女同事还私下评论你有品味、会穿衣服呢！”
“哈哈哈！谢谢同事们的夸赞，我就是瞎搭配，谈不上什么品味。”“不！细节很重要，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德行品性。”
“对！也对！”我随声应和到。
“李秘书，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至少，比这里的很多人都善良。我一直挺想跟你聊上几句的，可总是没机会。我这人不善言辞，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你不要介意。”“哪里话！我一直很佩服学法律的人，以后，还少不了向你讨教呢！”我连忙说到。
“你喜欢腾飞集团吗？”对方紧接着问到。“还好……还好！”
“其实，腾飞集团是个很让人留恋的地方；许多走了的人，还会回来。”“是吗？这里有这么好？”我笑着问到。
“好会让人记住，坏也会让人记住；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舍。”
此刻，听了他这番话，我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许涛，如果让你离开腾飞集团，你会不舍吗？”“当然！有过付出的地方都会不舍！所以，我不会离开。”……
我走后，许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我不禁感叹：职场有时真的是不公平，像许涛这样踏实肯干的人，来公司快4年了，可还是一个小专员；相比之下再看看高睿，偷奸耍滑、欺上凌下，倒是混得风生水起、自在逍遥。
终于谈完了，快7点时，我和小王驾车离开公司，到我们常去的火锅店吃晚饭。
平日里，这家店生意很火爆，5点多来就得排队等位。许是今天到得晚了些，不用等候，二楼正好有翻台空位。
“高睿跟你谈他的改进建议了？”我边用湿巾擦拭碗筷，边对小王说到。“有想法！高睿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敢想、敢说、敢干！”
“那你怎么答复他的？”“我说可以考虑他的建议，但必须要拿到中层会上让大家一起讨论，如果大家一致认可，我们可以尝试施行；但若是大家有异议、不认可，那就得再斟酌、再商议。泰康虽是总裁管理制，但也不能真成了偏听偏信的一言堂，有事大家商量，共同决策。”
“高睿想效仿集团的横纵交叉管理，抱着一己私利拿公事开刀。你呢，则给他来了一个“官对官”，拿集体决策回应他。实际上，腾飞集团又有哪一项重大决策真的是集体智慧呢？还不是几个关键人物的个人意志！”
“人家还教育我呢！说当老总就得敢于推陈出新、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总是不断地左右权衡，办不成大事！他还说非常佩服金杰的独立果断，说集团人事部的下属都对金杰非常敬服。”
很显然，高睿已然对小王的权威性发起了攻击；他眼中似乎只有金杰，金杰已经成了他目空一切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