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意思是妳不是殺人犯嗎？?
「是的，我本來就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我聽說在命案現場時，疑似是手上有關鍵證物，而且余小姐從開始就沒反駁這事，現在卻口口聲聲說妳與這事沒任何瓜葛，這給我們感覺比較像是為了擺脫罪名而故意造出一名嫌疑犯。?
另一名記者接著說：「沒錯，我也的確聽說高古隆昌一人獨居，這前前後後就屬余小姐走得最勤，確實讓人起疑，或許現在有任何證據足以證明兇手不是妳？?
「沒有，的確是沒有可以證明我是不是兇手，但是同樣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我是兇手─?
「什麼啊，沒有證據還想來開記者會，這不是耍我們！?
「拜託，各位！?我手用力拍打桌面，「雖然我並沒證據證明我不是兇手，但是我知道誰才是真正兇手！?
寂靜的氛圍中，充斥著懷疑的因子。
我從沒想過從我嘴裡說出的話會產生如此震盪激辯，但偏偏記者就是有把事實扭曲的功力，他們會抓住我的小把柄玩弄一番，等到我精疲力盡的時候，讓我來個措手不及。我能理解是非自有公論這個道理,只是疲勞轟炸的耳語連連動怒我的最後一根理智線。
我必須要知道如果這件事從我嘴巴說出去的代價。但是不論必須面對何種代價，我顯然已經跨出重要的一步，就連在旁的黃警官都面有難色。
「真正的兇手不是我，而是高古隆昌的兒子。?我說。
一名記者看了看我，笑著問：「我聽說高古隆昌是個單身漢，老婆早就過世，也沒有留下子嗣，可是妳現在卻說兇手是他的兒子，那麼可以請余小姐告訴我們大家兒子是從哪裡蹦出來？?
「其實就我所知的是高古老師並非從開始就知道關於他兒子的消息，至於中間所發生的過程我並不是特別了解。?
「妳的意思是高古隆昌有個私生子？?
「你們可以不要特別強調私生子嗎？平心而論他是老師的獨生子。?
「但是就妳剛才的理論聽起來，卻比較像是從小被拋棄而扭曲心態，最後甚至殺死親生爸爸？?
「關於這點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們，所有的真相還得等警察調查過後才能知曉。?
「對不起，雖然妳說兇手是高古隆昌的兒子，但是既然妳知道是他的兒子殺人，是否也意味警方那邊也著手在追緝凶手的下落？?
我不確定該說什麼。我將是也轉向黃警官的方向希望給予救援機會，還好他接受道我的求救訊號，走向我身邊對著記者說：「很感謝各位對這案子的關心，關於高古隆昌命案，我們會努力抓到兇手好讓社會維持一貫安寧。?
「請問是否有沒有關於兇手長相透露給我們？雖然兇手狡猾的逃過你們的手掌心，但是說不准照片一放上去，人人都可以成為徵查人員，說不准人就真的給抓到。?
黃警官看了我一眼，小聲問：「這下怎麼辦？?
我的眼神疲倦，「當然什麼也別說，你以為那些人知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長相會就此放過我嗎？?
開了一場記者會，我忽然懂得要在這世上安然生存，就是最好別讓自己繼續攙和上這個渾水，趕緊退一步才能看見海闊天空。
我們選擇笑而不答，正打算該從哪裡走離這裡才是最安全，突然，不知為何燈全熄滅，雖然黑壓壓得看不出人在哪個地方，但是台下那些記者們的抱怨聲倒是聽得很清楚。
「黃警官，我們也許該趁這機會先離開，否則等到燈亮了，我們也許會走不開。?我說。
黃警官笑道：「說的沒錯，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裏。?
就這樣，這是我認為最完美的逃亡計畫，現在記者們都在煩惱剛才畫面是否有存好檔，因此，我絕對有很多空間可以離開記者會，至於後續他們怎麼寫就隨意吧。反正該說或是不該說的全都從我口中說出來，我以前都沒覺得自己嘴巴大，現在看來我還真是藏不住秘密的一個人。
我們安全的走下台階，為了怕撞上那些記者，我雙眼用力地看著路線圖該從何而去。
這裡距離門口不遠也不近，但是首先得想辦法翻過人牆才行。
只是當我的視野落像我們最後將推開的那扇門，赫然的發現有個人像是杵在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有道微弱的光線由門縫透進，所以我必然的看見門口在哪裡，還有察覺到那個人的蹤跡。
我拍拍黃警官指著門的方向，說：「你看那裡是不是有個人？?
「何止是人而已，我看我們連從這個地方出去都難。?黃警官不疑有他的說。
「不對，全部的人都待在這裡，為什麼偏偏有人是站在門口，而且在最重要關頭石燈全滅了，難道這一點也不奇怪嗎？?我邊說，胃部一陣緊縮，因為那些並不是憑空想像，感覺似曾相識的就像那個黑影。
我沒辦法讓自己在這裡瞎猜，索性用力推開擋住路徑的人們，打算就這樣衝到那人面前看看到底是否像我心中所猜的。雖然與剛才計畫確實有異，但最起碼我用了快上兩倍的速度就要抓到那個人了。
然而在我就要追到門口的時候，原先站在這裡的人卻消失無蹤，黃警官在我身後說：「早知道妳要這麼衝，我們何必討論這麼久。?
我仍在東張西望，根本打從心裡不相信那只是我看錯，「不可能，剛才我分明看著有個人站在這。?
黃警官拉著我說：「我看妳八成是看錯，現場記者那麼多，妳怎麼就相信妳看到不是其中一個。?
其中一個？忽然間一個客觀的想法在我腦裡湧起，就像我再告訴自己：對，剛才站在門口的那個人肯定還在，之所以見不著也有可能是刻意隱沒在人群裡，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能想像那人躲在裡頭有多得意的笑容，再來我已經衝動的往那些人的方向跑去，黃警官被我的行為搞得措手不及，只能緊跟在我身後。
沒有看見，我仍然沒找到剛才那個人，只是我把現狀弄得有些亂七八糟。當我把那些人的臉孔正視我時，他們幾乎都先被我嚇了一跳，接著才異口同聲的喊叫：「余荷西！?
忽然間一個粗嘎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對著我說：「看來妳在找我？?
我看向在我面前的黃警官，他正在替我阻擋記者靠近，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多餘心力去琢磨我身後出現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我該選擇逃比較實在，但是我的身體卻選擇違逆大腦的思維，愕然的轉過身面對。
「又是妳，老是不按牌理出牌。?那人說。
「我知道是你，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那人冷笑幾聲，「我只是想看看現場有多熱鬧，也想聽聽到底會從妳嘴巴說出些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果然妳並沒有讓我感到失望，這齣戲中妳下了足夠的震撼力，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我嚴肅地凝視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老是不安。
「事情這麼圓滿的結束，請問有什麼好玩？?他輕聲說。
「這是場記者會本來就不是好玩的場所。?我想裝作若無其事，但是身體忍不住顫抖。
「何必把事情想得如此嚴肅，偶爾也需要放鬆心情。?他溫柔的語氣夾著讓人驚駭的效果。
「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麼，但是現在我想離開了。?我說，毅然的朝著門口走去。
「嘿，妳怎麼連一聲也沒說就要走！?我都忘記用身體替我阻擋記者的他。
「對不起，但是我們最好趁著沒發生狀況前離開比較好。?我說，並拉開大門。
就在我拉開大門時，一股強勁的力道從後端而來，我來不及反應，門便碰的一聲在我面前關上，我就站在原處愣了好幾秒，因為無論我如何用盡全力想打開，門就像本來就固定在那裡似文風不動，看起來雖然是一扇門，實際上卻是裝飾用的。
黃警官終於察覺有異，站在我的背後，問：「現在是什麼狀態？?
「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說。
「該不會又是那些鬼玩意在搞鬼？?
我無奈地說：「我不知道是誰在搞鬼，但是我知道我們最好趕緊想辦法讓大家逃出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開始尖叫，我朝著聲音方向看去，一名女記者被狠狠從高處往下摔，接著又有更多人不停尖叫與掙扎，我站在這裡目睹一切，難以置信，這裡何時變成命案現場。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難道都發瘋不成？?
黃警官苦無地方下手，因為他並看不到那個人的存在，我不但看到那人現在在哪裡，也看見那個正享受其中的笑容。
於是，我搶下黃警官的槍，衝到那人的面前對著他說：「快停止一切，否則我會讓你徹底死掉！?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肯定下不了手。?他微笑說著。
「你錯了，那是對於正常人來說我是下不了手，但是你不是正常人。?說著，我手扣上板機。
「那假如加上他呢？?
在同一時刻，眼前這個人就像磁鐵般，即便是隨手一輝也可以輕易讓人乖乖待在他的身邊，而且短短幾秒時間所有人全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就像死屍般。原先以為這樣就夠震撼，誰會想到這一回連黃警官也逃不出他的魔掌。
他用力壓制著黃警官的手，我好像聽見骨頭嘎嘎作響，因為想起骨折那隻手而忍不住想要退縮，還好黃警官頻頻發出大叫才讓我打消逃命的念頭，否則我真不知道世人會如何看待我。
「放開他─?我大叫，手中的槍始終沒有放下。
「妳知道現在只要妳開一槍，他的下場會是如何？?他脅迫我說。
「別管我，他媽的我就是不怕死。?黃警官說。
黃警官那些話並沒有帶來多大的幫助，聽起來更像是種挑釁，從那一張可怕的獰笑就知道。只不過現在我用的是單手，確實無法準確地朝著想要目標開槍，還有這是我第一次拿槍。
「給妳最後機會，問問這個不怕死的人到底該如何拿好槍。?他笑道，無疑是察覺到我手指抖得厲害。
眼前是一種屬於勝利者才會發出嘎嘎狂笑，只不過那個笑聲聽起來特別刺耳，就像萬千根針般扎著耳膜。
「余荷西，拜託妳快開槍。?黃警官懇求著。
「不行，我真的不敢。?我喊回去。
「妳在這樣琢磨下去，只會讓他變本加厲，別怕。?
我再一次將專注力集中在那人胸口部位，站在那個地方的他似乎並不畏懼我手中這把槍，反而是期待著，不，那人只是諒我根本不敢下手，雖然我親眼目睹過他不畏懼刀子，但沒道理連槍都無法穿過他的身體，就算是擦邊球也該讓他懂得放開那殺人的手。
我閉上眼睛，用力壓下，火花隨之引爆在寂寥的空間，隨後等我張開眼睛時，電力又恢復了，但是那個人卻不見。
我有些迷糊，盯著傷痕累累的人們，我多花了時間去理解眼前這樣狀況，就在此時有個哀號聲使我看去，那個倒在地的人正是黃警官，而且我怎麼也沒想過剛才那一槍射的人卻是他。
「怎麼會這樣，剛才我明明不是─?我驚恐的哭聲在此時聽起來特別響亮淒厲。
「不關妳的事，我看見那子彈確實朝著他的方向，只是在最後一秒卻轉了個彎─?黃警官的胸口不斷流出血，我的某些恐懼像是打從心裡訂下的基礎般，永遠都是想到最壞的那一面。
我強迫自己站起來，並且撥了電話給救護車。
「請問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嗎？?
「黃警官快死了，不對，他們全都快死……?
「不好意思，小姐，妳冷靜一點好好說清楚。?
「剛才有個瘋子把全部人都殺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開了槍─?我已經語無倫次的說著連我都不清楚的話。
「沒關係，麻煩說一下地址，我們很快就會派出救護車前往。?
我掛上電話，雙眼空洞的環顧四周，看著一個個全無聲息的躺在那裡，然後我忽然笑了，我清楚知道我根本不該笑出聲，但是剛才這裡原本還是吵鬧的場面，怎麼才一轉眼間全讓他們都閉上嘴。
「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門被推開，我不知道出現的是誰，我只感覺那個人拼命的搖著我的身體。
而後，我才慢慢恢復意識，看著站在面前的梁政鴻，我的眼淚隨即從眼眶滑落下來。
「別哭，現在沒事了。?梁政鴻輕輕拍著我的肩，但眼神卻有些為難。
「他們是……?
「余小姐，妳好。?那個女人首度先伸出手示好，「我是陳警官，雖然並不是負責這次事件，但是剛才我的上司希望我能夠好好了解一下，妳不用感到有壓力，只要告訴我關於妳看見什麼或是發生的情形。?
「那個傢伙殺了所有的人。?我囁嚅說。
「對不起，小姐指的那個傢伙是誰？?陳警官疑惑地從筆記本抬起頭。
「我不知道那個傢伙是誰，但是如果他不是人的話，他肯定是惡魔的化身。?我說。
「對不起，余小姐剛才說那個傢伙不是人嗎？?
「沒錯，他老是跟蹤我，原本以為他就是個瘋子，但是我完全沒想到他的目標卻是我身邊的人，他想殺死所有的人，包括我都是。?
「或許妳曾經得罪過其他人，想想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就殺人，不是嗎？?
「妳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那個人就是個瘋子，一個瘋子需要什麼殺人的理由嗎？?
「好，妳可以詳細告訴我那個人長相嗎？?
「他……我始終看不清楚他的臉，充其量就像是一個影子般，沒有任何的特徵。?這個問題讓我遲疑了一下。
「余小姐，妳說妳看見殺人兇手的樣子是沒有任何形體，而且那個人並沒有臉嗎？?
「我不確定，我真的記不起他的樣子……?
「沒關係，我想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陳警官闔上筆記本，這回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可是卻依稀由她的態度察覺有異，於是我衝上前抓著她，問：「妳到底知道什麼，我都不清楚自己發生什麼事，妳怎麼就隨便下了結論！?
陳警官嘆口氣，道：「余小姐，從妳的精神狀態看來，整件事充滿著詭異氣氛，但是在我們看來，妳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陳警官，說：「妳到底在胡說什麼？?
陳警官說：「就像妳說的那個人都是從妳身邊的人下手，如果妳不是嫌疑犯的話，為什麼當那些人遭遇危險的同時，每一次妳都可以安然度過危機，難道妳都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逞強嗎？?
「我並不是每一次都安然度過，看看我身上的傷口！?我說，拉開衣服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