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我就要說出口同時，我遲疑了，因為想起前一陣子也為這件事鬧得彼此不開心，萬一全是我太敏感，對於布里而言，我是否太過殘忍些。
我一向不懂得收拾殘局，尤其是自己的。
見我許久沒有說話，布里抿著嘴對著我笑：「分明是妳說有話說，不是嗎？?
「啊？?我愣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說：「事實上，我剛才從你女朋友的住處過來。?
他眼神晃動一下，雖然僅僅幾秒，但是我的確無法忽略這種巧妙的反應。
不過他很快的回問我：「妳為什麼要去那？?
「不知道，?我回道，「因為連我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坐上車去那。?
我們沉默一段時間，布里忽然哈哈大笑，說：「荷西，我認為妳夢遊的症狀有點嚴重。?
當布里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著時，我不只後悔如實答覆，而且反而有些惱怒，幸好我還算理智不至於讓場面搞得太難看。
我注視著他，凝重的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心裡笑我，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你說清楚，也許在我瘋掉之前。?
「好吧，如果這樣妳的心情比較舒暢，我願意聽聽妳的想法。?他淡然的說。
「我聽說你打算賣掉房子，為什麼？?
「我沒理由不賣掉，也許妳心裡想的是我有無情，我能理解，但是荷西，如果妳是我也會這麼做，因為我真的一刻也不願意踏入那個地方。?
「為什麼？?
「妳是在問我為什麼不願意踏進一步，還是為什麼要賣房子？?
「布里，我想我最想問的卻是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在我們之間分明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但是我的專注力卻足以逼近的連他的毛孔都瞧著一清二楚，哪怕是一個皺眉都說明我的話觸動他心中某一塊禁地。
但那不過是我美好的想像，我錯估了一切，在他眼裡我看見了一絲憐惜，而且到最後卻換成他觀察我的狀態，就像在分析我的病情有多糟糕。
他望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如果今天死的人是妳最愛的人，我相信妳也會這麼做。?
「我不知道，可是我打從心底卻覺得所有事情不單純。如果她真的是妳還惦記的人的話，如果她的死換上你每一夜的淚水，我認為你不會用最短的時間做出這件事。?
「妳知道現在妳說話的語氣充滿責備，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那讓我不太舒服。?
我什麼話都還沒說，布里卻已經將我先隔絕在外，那張悲傷的眼神讓我壓根成了一名無比殘忍的傢伙。
「我很清楚你不願意回想，可是我必須搞清楚一件事。?事已至此，我沒有退路，而且我也不願意老是讓這事糾結在我心底。
「看妳的樣子，今天妳是沒有問清楚就不打算放過我吧。?他嘆了一口氣。
「聽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但是你的女朋友搞得我要發瘋。?
布里看著我，微笑，「荷西，妳又吃頭痛藥對吧？?
「對，但是這跟我要問你的問題沒有衝突，而且我非要現在就搞清楚。?
「抱歉，雖然我答應妳的邀約，可是妳的行為讓我很受傷，我實在沒有辦法繼續跟妳討論那件事。?布里站起來，他沒打算停留。
「我覺得妳女朋友是被殺死的！?
按照我的計劃來看，原先我打算尋線索去找出端倪，可是我沒設想到萬一布里拒絕我的提議該如何，他的態度簡直把我當成是個無情戳人傷口的壞蛋，而我真心覺得有把刀在我心臟劃上好幾刀，我認為我到了必要坦承，否則到時心臟無力的狀態下，我肯定什麼也問不出。
「妳說什麼？?他定住眼睛，那神情彷彿在思慮我的話可信度。
「現在，你可以坐下來好好跟我聊一下，對吧？?我說。我直挺著身子，抬起頭，好讓這一切看來格外的莊重嚴肅。
「我不能理解妳為什麼說那樣的話？?
「在那之前，可以先回答我，那一天你有跟你女友起過衝突嗎？?我問。
他瞪著我，「妳甚至懷疑我？?
「你只需要告訴我有或沒有？?
在我連聲逼問下，布里這才回道：「雖然我們的確常常吵架，但是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找她了。?
「為什麼吵架？?
「我認為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全盤托出吧！?
「布里，雖然我這麼說可能很糟糕，但是我認為你有足夠的殺人動機。?我說。
布里笑了，低聲對我說：「荷西，我覺得妳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妳知道妳現在對我說出多荒謬的事嗎？?
「沒錯，也許你不相信，但是你的女朋友三不五時的跑來騷擾我，甚至讓我看見那樣血淋淋的畫面，我必須把這事情搞清楚。?我極其全力控制自己，才不至於讓音量過大聲。
「妳說妳看見什麼？?
「我不知道我看見什麼，但是我只是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當然不會是我，但是妳很清楚，我是打從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也許我交往的每一個女人都不能走到最後，可是我也不會殘忍的去做那樣的事。?布里說。
「對不起，我只是想要確定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現在我充滿愧歉，好像真的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不知道妳到底看見什麼，但是我並不怪妳，只是我希望這件事別再發生第二次，雖然我看起來不像悲傷的人，但我的確還沒有走出那件事的狀態。?
「好，我真的很抱歉。有時候我的腦袋會出現一些我沒看過的影像，也許……那都是吃藥的後遺症。?我說。
「我希望妳能戒掉那種會讓妳神智不清的藥，像我們這種專業的舞者，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才不會讓舞蹈跳起來像是翻筋斗般的特技。?
我始終盯著布里的背影，我以為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們甚至把話都說得很清楚，但是我卻強烈感覺布里多次在迴避我所提問的事情，我也許不該直接開口去詢問這種事，但他的行為卻讓我更篤信事情並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