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笑着接过，只说了一句：“他们其实也没有咱们原先以为的那么凶神恶煞，能够好生相处倒也不错。”
不得不说，这屠老大肉铺里的肉是真的新鲜又够分量。姜离垫了垫那臀尖肉，直接割了大半出来放在了一旁，又将剩下的一起用酱汁腌上，便去处理大骨头棒子。
她接过杜三娘的砍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骨头棒子一分为二放进了锅里，先是大火烧开撇除了那些血沫子，姜离这才又重新烧上了一锅水，就放在灶台上小火煮着。
姜离又往灶台里头塞了些柴火，这才转头去处理臀尖肉。
姜离瞧着家里还有几颗白菜和一把粉条，便将粉条泡上开始洗白菜。
杜三娘站在门口看着，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是炖菜倒还是五花肉好一些，赶明儿要不我去买点？”
“明儿年三十了，那还有人会出摊呀？”姜离皱了皱眉，有些无所谓地摆摆手，“这臀尖肉做菜也是极好的，大不了咱们多加点油水就是了。”
姜离下厨，杜三娘轻易是不会开口指点的，她十分明白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即便她遗憾这一身女红无法传承给姜离，却也从未强求过。
她叹了口气，突然开口说道：“阿离，我若是打算将阿蓁这丫头带在身边，你觉得可行？”
姜离从一堆调料里头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杜三娘片刻，笑着问道：“是打算教她做衣裳了？”
“我瞧着阿蓁这孩子是个有天赋的，假以时日，定是有所成就的。”杜三娘叹了口气，又有些忧心起来，“我本是想着让她借此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总是一门心思扑在顾钊身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如今瞧着……你说这以后她若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孩子身上，还会有功夫来跟我学本事吗？”
“这您可得问阿蓁了，我又不是她，如何能够确定她的心思？”姜离笑着安慰了杜三娘一句，“您呐如今不用有心往后的那些事情，您这一身本事总会传承下去的。便是您自己不上心，薛掌柜也不会眼睁睁瞧着这手艺失传。”
杜三娘笑着点头，满脸温柔地看了姜离片刻，才去屋子里头同周蓁蓁说话。
姜离将猪肉炖粉条做好之后，那一锅大骨头棒子也熬得差不多了。
姜离便先给周蓁蓁端了一碗骨头汤过去，同她说道：“你跟你爹回去后可不许就这么每日躺在床上，仔细肚子里的娃娃大了将来有你的罪受，每日出去溜达几圈，我会天天过去给你送饭的。”
周蓁蓁撇嘴：“你怎么说的活像是自己生过娃娃似的？”
“你以为我就是凭这运气进入的万贺楼吗？我既然要做菜，自然是所有相关知识都掌握了的。”姜离毫不意外周蓁蓁的疑惑，拿出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说辞。
杜三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吭声。
不多时，周里正便过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个礼盒，进门便同姜离道谢：“离丫头啊，这阵子要不是你，我们家蓁丫头还不知道要是个什么样子。这阵子，蓁丫头来你们这儿吃了不少口粮，我把村里分发的大米和白面给你们带过来些，你可千万不要推脱。不然啊，下回我可不敢让蓁丫头过来了。”
姜离笑着接了，便将先前分出来的臀尖肉给周里正递了过来：“这大过年的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给您的，这肉还是旁人送来的，算是我们借花献佛了。”
“这可使不得，我家蓁丫头在你们这儿吃着住着，我哪里还能够再要你们的东西？”周里正摆手不肯去接。
姜离继续劝道：“里正，我与阿蓁是好姐妹，您就算是我的长辈，我孝敬长辈也是应该的啊。再说，咱们村里建造北山书院这样的大事儿，你总得日夜盯着，也着实辛苦，我们便是作为大槐树村的一员，也该有所表示。”
周里正听到这里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祁仲远日后要去北山书院教书？”
“可不是嘛，您看，里正您多督促着北山书院的完工，我男人也能早日去书院里头赚钱养家，这可不是顶天的大好事吗？”姜离笑着点头。
周里正点点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周里正，可是北山书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儿？您跟我直说就是了。”姜离皱眉。
周里正叹了口气，拉着姜离往外走了几步，显得有些忧愁：“就是那个段姑娘，听说是打帝都来的。我瞧着她那模样，怕是打算在咱们这儿长住，我打听了几次，只听说是要把北山书院的学生和先生的名字都记录在册带回帝都去。说是咱们大昭如今颁布的新政令，要将大昭境内所有的书院全部登记在册，统一交付到太学去。我琢磨着，你家那位，从前可没有什么牵扯吧？”
姜离愣住。
“我也不是怀疑你男人，只是他是你打平云山上捡回来的，他这个人的身份便有几分尴尬。”周里正叹了口气，“这是你自己琢磨琢磨，反正北山书院如今还没有建成，一切都还不是定数。”
周里正带走了周蓁蓁后，姜离和杜三娘便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两个人聚在一起吃过了年夜饭，杜三娘便回屋里去了。
姜离奇怪：“您不是说要守岁吗？”
“我这里还差几针就做好你明日的新衣裳了，你也早些回屋里去吧。”杜三娘回应了一声。
姜离点了点头，却仍是握着酒杯坐在夜色中发呆。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姜离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什么动静啊？”杜三娘在屋子里头问。
“喵呜——”毛团恰当时机的叫唤了一声，惹来杜三娘的几声嘀咕。
姜离站在院子里，含笑看着那个站在墙下的男人，飞快地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回了屋子里头。
“你怎么来了？”姜离低声问。
“我以为你我是正经夫妻，怎么你这模样还像是**似的？”祁仲远皱了皱眉，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