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陈老板高兴地搓着手。
“这么说，万事皆备只欠东风，美食城可以开张啦？”永嘉笑着回答：“就等你老板决定。”“选个期，懂吗，得选个期。”
陈老板变戏法似的拿出本书，中指沾点口水慢腾腾翻着，看着。
“好，承天奉运，宜开张、取屋、上房……”“你看这个日子怎么样？”永嘉对麻衣相术吉隆旺日之类不感兴趣，便装得十分高兴的回答。
“行啊！董事长选的良辰吉日不会有错，就这样定了吧。”
“好！定了……开张，你看……”
他沉吟地望着永嘉，永嘉胸有成竹：“装饰队与供应商选用、广告发布和招聘接待等，同时进行，抓紧时间。”“你一个人行吗？”
“当然不行！这样吧，我先招一个餐饮经理，你从公司把朱秘书借调给我，我们三人组成美食城筹备处，就行啦。”
陈老板真的不由得对永嘉刮目相看。
这丫头给个坎就敢上坡，眼下的一招一式，一板一眼，还真有一些总经理的气概呢。
几张木板将大楼一层空荡荡的角落一围，摆上三张经理桌，一部电话，两张长木沙发，“旺月美食城筹备处”牌匾一挂，永嘉，牛黄与朱红三人聚合围坐，工作就如火如荼展开了。
一时，装饰工程公司，各种供应商、广告商和待聘人员等等。
如过江之鲤涌进，寂寥许久的大楼，顿时热闹起来。
这天一早永嘉走进办公室，就被一位帅气高挑的小伙子拦住：“请问是永总吗？”“是我”“你认识我吗？”永嘉茫然的看着他：“你是……”
“我是××区××乡的杨浦友呵”
“××区××乡，哦，是老乡呀！”
永嘉很高兴，愉快的招呼道：“快请坐，朱红，倒杯茶来。”朱红款款地含笑倒上茶，递给小伙：“哟，真帅！怎么咱们永总的老乡都这么帅气英俊？端好，端好，烫手哟，注意哇，别烫着了！”
永嘉微微皱眉。
这个朱红，真是的，怎么见了青年男子总是这么沾乎？
杨浦友免不了与永嘉一阵趣谈，永嘉也本是人来熟，性格开放豁达，不一会儿，俩人就姐弟相称了。“姐，你现在是这儿的老总，你一定要帮我呀。”
原来，小杨现在某装饰公司打工，代表公司到这儿竞标来了。
永嘉为难地沉吟着没回答。
“我们公司资质是装饰二级，做过许多市内外著名建筑装饰工程。”小杨摊开带来的相关材料，恳求道：“质量上请姐一万个放心，现在装饰行业竞争强烈，我每月有业务任务，完不成会被炒鱿鱼的。”
“可这就必须交给你做吗？”永嘉心想。
“选用单位公平公开，这可是自己订的，难道自己要带头破坏规矩吗？那以后还怎样服众和开展工作？”。
“这样吧，留下材料，我们商量商量再说。”永嘉淡淡的说。一边的朱红告诉他：“你别为难永总了，留下材料吧，有什么决定我再通知你。”
其时，各装饰公司送来的相关材料，已堆积如山。
永嘉三人整天埋在材料里，筛选，权衡，打电话查证……
这天刚上班，趁办公室人少，朱红掏出一盒装饰精美的“玉兰油”，对着墙上的镜子就抹。一阵撩人的淡香，引得刚走进办公室的牛黄，诗兴大发。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粱双燕栖／……朱小姐真令我们筹备处，篷壁生辉余香绕莹呀！”
永嘉笑笑，牛黄到底是牛黄。
张口就是诗词歌赋的，总有办法让严谨的工作充满乐趣。
“餐饮部的成本核算和管理条例拟好了吗？”“给，陛下。”牛黄变戏法一样躬腰递过策划稿：“请审批！永总的指示，敢不听吗？啊？我还想在永总和朱美女手下，干一番大事呢！”
朱红禁不住笑了。
“牛经理怪有趣的。”
“永总，”朱红不失时机的递过“玉兰油”：“试试，效果不错哩，特别是油性皮肤。”
“哪来的，包装挺好看。”永嘉拿在手中端详。
大片翠绿中夹带一抹金黄，怪惹人喜欢。
“喜欢就送你几盒。”
朱红打开抽屉，拿出几盒未开封的“玉兰油”，大方的捧给永嘉。“哪来的？”永嘉对朱红的慷慨不甚理解：“怕多贵吧。”
“贵什么？又没花钱，人家送的。”朱红大咧咧的。
“谁送的，男朋友？”“装饰公司。”
永嘉温怒了：“我说过不能收装饰公司的礼，你怎么不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不明白吗？”朱红瘪瘪嘴，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
“什么年代也有个准则”
永嘉更生气了：“把化妆品退回去。”
见永总生气，朱红有些心虚，斜瞧着牛黄，希望他帮忙打个圆场。“算啦永总，朱红第一次违规可以谅解，把化妆品退了吧，下不为例。”
牛黄劝道：“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吗？”
永嘉听出了牛黄的潜台词。
刚想说什么，朱红嚷了起来：“你呢，牛经理，你的怎么不退？”牛黄的脸腾地红了，有些恼怒：“我，我是拿了钱的。”永嘉哭笑不得。
很明显，二位都接受了装饰公司的好处。
这风不刹住，那还不乱了套？
永嘉盯住牛黄，直盯得他发虚。“好好，永总，我错了，送回去得啦。”大约想起了原先自己给永嘉所做的承诺，牛黄窘得脸红筋涨，低下头不住的摇头晃脑。
“姐。”
门外传来杨浦友做作的叫声。
“喊个屁。”牛黄没好气的抬起头，冲着走进办公室的小杨责怪：“咱牛黄半生清白，险些葬送在你手中。”
小杨目瞪口呆：“什么？”
“呶，全部拿回去。”
牛黄从自己的抽屉中翻出几盒“玉兰油”
连同朱红桌子上的一起。猛揣到小杨怀抱，也不知骂谁，闷头闷脑的蹦出一句：“知法犯法”小杨有点不知所措的抱着退回的化妆品，可怜兮兮的抖着嘴。
“我，我实在不是故意。”
永嘉说：“你这个老乡呀，谁让你乱送礼来？竞标要公平公开，拿回去。”
“唉，实在是工作太难找，业务太难做，这些化妆品是我自费买的，这，”永嘉扭过头没理睬，不想迎面却碰上“快攻装饰工程公司”康总的笑脸。
要说这“快攻装饰工程公司”
在本市业内可是名声赫赫。
兵精将良财大气粗，规范化管理，设计和施工能力都名列前茅，不但承包装饰了市内几大形象工程，据说，还正向北京的奥运工程进军，力争投标中的……
“你好，永总。”
康总伸出双手：“我们公司也来竞标，可以吗？”
永嘉不习惯康总双手用力的握手方式，一使劲挣脱出手回答：“贵公司这样的单位来竞标，是我们的荣幸，请坐、请坐。”
康总坐下，打量着永嘉，嘴角泛起笑容。
“永总真是年轻有为，一到位，很快就推动美食城开始了动工，比我和陈策都强呵！”
一边拎着文件包秘书模样的男青年帮腔：“康总和你们陈老板是多年的朋友。”“老朋友啦！”康总不经意地的挥挥手。
“当年，陈策的商贸公司起步时，还是找我借的流动资金嘛；咳，咳咳，离题了。”，
永嘉关心地问：“这些天变化大，康总有点感冒了？”
“不妨事，谢谢永总的问候。这儿是我们公司的相关竞标资料”康总从秘书手中接过厚迭迭的文件包，递给永嘉：“请永总严格审查，一定以资质和质量为准。”
永嘉笑笑。
接过文件包交给朱红。
“这不是朱秘书嘛？哦，你如今是永总手下大将，可要帮我们说说话喽。”康总开着玩笑，眼睛盯向正从电脑上抬起头，往自己这边瞅的牛黄。
“这位是？”“美食城的牛经理。”
永嘉介绍道：“牛黄！”
康总很有气度的朝他点点头：“你好！”“你好！”牛黄不卑不亢的也向他笑笑，康总长者一般坐着，与各位不紧不慢的拉着家常。
抛砖引玉，话里有话。
妙趣横生，好一个老江湖。
未了，老江湖彬彬有礼的邀请：“永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今晚我想请三位吃个便餐，行吗？美食城的运作，有你们的辛勤操劳，我为陈策感到高兴哇。”
永嘉笑吟吟道。
“哪里谈得到嫌弃呢？康总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有工作纪律，而且你知道，这时候吃请不好。”
“今晚七点半，‘望风娱乐城’三楼大包间等。”康总像没听见永嘉的回答，望着他们三人客气地说：“你们忙，我就先告辞了。”
永嘉脸上一阵发烫。
很显然，老江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霸王硬上弓，太自信了吧？”她憋着气，对牛黄和朱红说：“鸿门宴你们去吗？我是不去的。”牛黄倒也坦然，直截了当。
“不去白不去，这些暴发户，哼！永总放心，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朱秘书。你说呢？你去不去？”
朱红忸怩了半天，才低声回答：“永总不去，我也不去。”
又一拨餐饮器具供应商涌进，个个气宇轩昂瞪着眼睛，直奔永嘉而来。永嘉朝牛黄指指，这一拨人立即像旋风一般，将他包围。
永嘉仔细审看广告公司送来的样稿。
好在她天质聪慧，处处留意，前一段时间又恶补了不少文档文案，以前学的东西，又逐渐回到脑海。
样稿无大错，永嘉提了几点要求，传给牛黄、朱红看后签了字，朱红便领着乐滋滋的广告公司经理，到贸易公司财务部，盖章领支票去了。
牛黄送走餐饮器具供应商后。
趁办公室无人，对永嘉道“永总，我们能不能谈点私坊话？”“私坊话？嘿，干嘛神神秘秘的？有话你就说呗。”“我说了呵，你可别生气！”
第53章各自心事
陈老板半靠在椅子上。
听着朱红的汇报。
听朱红讲到永嘉要她和牛黄退回化妆品，以及对牛黄晚上独自赶赴康总约宴的严厉指斥，要牛黄写检查云云，他不动声色。
这才开始呢，早着哩！
在如今这个重商重利时代，一个人小节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充其量不过是个正常人罢了。
要说康总，他断定会来投标，而且是不找自己找永嘉，康总长期混迹于商海。习惯于高打高走，哄、拿、骗、玩，真伪莫辨的自傲得很，让他在永嘉面前碰碰钉子有好处。
省得他眼睛长在头顶上。
总认为老陈手下无人，走到咱公司就指手划脚的，屈居“小老弟”的陈老板，早就对自视甚高的“康大哥”憋着一肚子气呢。
保安敲门报告。
“快攻的康总来了”
话音刚落，康总有些愠怒的进来。陈老板迎上去：“康总，快请坐，朱秘书，泡杯碧螺春。”康总挥挥手坐下，竟像在自家那样随便。
“小朱，泡啥碧螺春？把那劳什子给陈策自个儿留着喝吧，给我来杯二花就行。”
“大哥怎么哪？谁惹你生气啦？”
陈老板陪着笑道：“您不是常说，不燥不急不生气，欢欢喜喜一世纪么？”康总望着陈老板：“我康财在本市大小也是个名人，也有点资产，你手下那个永总居然不买我的面子，大个儿啦？”
陈老板给朱红挤挤眼，示意她出去。
“朱秘书，留在这儿。”康总喝住她：“不要走！我就是要说给小朱听。”
康总真真假假的发怒了，面对康总的一番抱怨，陈老板欢乐在心底，佯怒在脸上：“好个永总，才当总经理几天，就这么狂？好，我得好好治治这丫头给大哥消消气。”
冲着陈老板发了一顿火。
康总感觉好多了，软软的呷口茶。
“不过呢话说回来，这样有个性的总经理，才能替老板守好家，我倒是喜欢。”陈老板得意的冲着朱红一笑：“各为其主嘛，康总别再生她的气。今中午到‘逍遥居’，我请客。”
“没吃过？”康总轻蔑的一瘪嘴。
“陈策，干脆地说吧，你那美食城装饰拿不拿给我做？”
陈老板露出为难的神情：“大哥，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给永总作了承诺：那儿一切由她做主。永总刚上任，我就，这样不好吧？”
康总盯住陈老板。
冷笑一声：“好哇，是要尊重人才嘛，相信人才，发挥人才动力嘛，不过，我遵照永总的竞标原则，公平竞争总可以了吧？”
康总说完起身，干净修长而散布着零星老年斑的手指，随意地掸掸质地高级的西装上星点灰尘，以一种不可违背的口吻问。
“你说呢，陈董事长？”
“当然那当然，大哥是知道的。本公司守法经营，照章纳税，对得起朋友，更何况是大哥呀。”
“哦！如此信任我康财，那就再说一句题外话吧，能否割爱，把永总让给我们快攻装饰呀？”“？”“舍不得吧？”
康总淡淡一笑。
“不勉强你哟，老夫告辞！”
“慢走，大哥，请慢走！”
这时，筹备处办公室里，牛黄正面红耳赤的看着永嘉。牛黄有点老羞成怒，他想：“才当老总几天？就唱高调，真是的，现在不找钱，有得你后悔的。”
永嘉慢慢地喝着白开水。
两人一时无话。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安静极了。“你呀，在售房部时我就劝过你，结果机会失去，反倒被炒鱿鱼，现在又这样。”
终于，牛黄还是愤愤说道。
“不错，为人要有原则。可现在这社会，你没钱，纵是当代孔丘孟子社会贤达，人们都会说你穷酸而看不起你。你有钱，你就是英雄，是成功人士，受人尊敬，还能参政议政，这就是今天金钱时代的不二法则。要不，兄弟姐妹们追随你干嘛？永总呵，不要弄得自己最后成个光杆司令。”
对牛黄的话。
永嘉感到迷惑。
永嘉不是圣女贞德，也没有多高远多重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想在纷繁的世上，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收取应得的报酬……
永嘉还只是一个25岁的青春女孩。
25岁，思春和激情奔涌的年龄。
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有的冲着父母整天撒娇，有的偎依在情人怀抱……永嘉却因为生存，孤寂一人，搏杀在社会底层。
社会和人生的复杂，还远不是25岁的生命所能认识和担当。
年纪大自己一半的牛黄讲的是实话。
永嘉漂亮可人的脸蛋上变化的表情，没逃过牛黄的眼睛。牛黄心中一阵翻腾：“永总呵永总，你现在年轻还不知金钱的可贵，有钱才有尊严呀。人家陈老板一番空吹，扔个空位你就以为一切如意了？唉！”
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牛黄。
入世多年，练得眼亮如灯，心深似井。
在售房部时，就对经理永嘉有好感，倒不全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是因为她孤身一人闯荡天下，单薄和单纯得令人感到可怕的缘故。
孤芳自赏，颇为自负的牛黄。
又是一个心存爱怜，英勇无比的大男人。
那年，南路中心店的全体售房先生和售房小姐，参加集团公司的大团年。老板娘借着几分酒意，和一帮默契的拥戴们，出乖露丑，指名道姓，大打醋捶。
骂得永嘉和北路中心店的张娟。
羞红着脸，出声不得，下不了台。
大凡女人集中的地方，其中的漂亮女人，也就成为了全体女人的“公敌”，老板娘的刁难刻薄，引得南路店和北路店里，平日对永嘉和张娟不满的员工们，紧随其后。
公开指责的，暗地咕嘟的，说俏皮话的，吹口哨的……
一时间，竟弄得会场大厅乱哄哄的。
眼见得团年会偏离原来的议事日程，开不下去了。仗义的牛黄，对此十分气愤。于是，牛黄趁老板娘上洗手间之际，悄悄把几块没吃完的西瓜皮，摆在洗手间和大厅灯光暗淡的转角路中间。
不久，只听得“呯”的一声，随之传来老板娘杀猪般的叫唤。
整个会场刹那间乱成一团，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只见老板娘趴在地下，梳理精美的头发和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鲜红的西瓜汁，嘴里流着血，牙齿摔落了三颗……
好一阵忙乱。
集团保卫部立即进行调查，有板有眼的折腾一阵，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自然，对永嘉的集中攻击也随之停止，团年的人们，顿作鸟兽散。此事一时传为神奇，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事后的牛黄，没对谁提起过。
倒是聪颖的永嘉。
从牛黄中途偷偷出去又迅速溜回中，看出了端倪。
她也将此事埋在心中，只暗暗地感激。现在，听了牛黄发自内心的话，永嘉感到自己刚才对牛黄的态度有些恶劣和指责过份了，一时竟有了些歉意。
“这样吧永总。”牛黄继续说。
“多元化的今天，一种价值观，没有理由指责另一种价值观。刚才的建议我收回；不过，不违反大的原则，我还是要按照我的方法做，你可以装着没看见，我不会让永总为难的。”
他顿顿，又说。
“水至清无鱼，人至查无友，这可是现代企业管理的精髓。”
“什么意思？”牛黄仔细作了解释。永嘉心里豁然开窍：哟，原来管理还可以这么进行，嘿，又学了一招。
朱红回来了。
告诉永嘉，董事长请大家明天上午到公司经理室开会，讨论研究决定装饰工程竞标问题。
永嘉吩咐朱红，今下午把所有装饰公司送来的竞标文件整理，请牛经理将餐具供应商的资料集中。然后，明天一并带到公司。
牛黄胸有成竹。
“所有资料我早整理好了，现在就交给你吧。下午我再到几家供应商处考察考察，如永总有空，就一块去，朱秘书去也行。”
贪玩的朱红差点拍手跳起来。
前几次陪牛经理到供应商处考察。
人家文明经营，礼貌待客，殷勤得不行，又是递茶倒水、又是便餐招待的。酒足饭饱后，还提出打几圈麻将、斗地主或唱歌洗脚什么的。
如果不是牛经理怕影响不好而拒绝。
手痒痒的她早就坐上麻将桌啦。
没想到临走时，又硬塞给牛黄和朱红红包……几家考察下来。且不说长了不少见识和酒足饭饱，光红包就笑纳了近四位数。
数着一张张崭新百元大钞的感觉真好！
钱，钱是好东西哟！
“下午我帮朱红把所有资料再整理整理，你一人去吧。”永嘉不以为然，又看看朱红。：“朱秘书，打电话叫送盒饭，快1点钟啦。”
按照永嘉的安排。
筹备处每天中午有一顿5元标准的免费工作餐。朱红漂亮的脸蛋上挂满失望，嘟着嘴巴拨通了电话。
装饰公司竞标资料和餐具供应商们送来的相关材料，小山一样在桌上越堆越高。忙忙碌碌半个多月，由于接材料限期已过，这二天登门拜访的人突然没有了。
空旷的临时办公室。
显得格外安静。
永嘉清理着分类材料，心里却想着上午牛黄的话，“可以装着没看见。”她摇摇头，这个牛经理，真是钻到钱眼里去啦。
以前还是在售房部时，她就听说过牛黄的豪言壮语。
不赚足100万不结婚。
奔40的他大约还没赚足100万吧，所以一直单身和这么性急？不过，如今要别人和自己一样的好恶与行事，还真的不行，那才叫不识时务的大傻瓜呢。
永嘉想。
牛黄大哥的话讲得对，牛黄大哥真聪明呀！
其实，永嘉何尝不知金钱的重要？前25年的生活经历和爷爷的不幸遭遇，往永嘉的思维深处狠狠地砍上了几刀，刀迹太深，永远也磨不掉了。
永嘉是明白人。
别看自己现在年轻漂亮。
一会儿售楼经理，一会儿洗脚城经理和一会儿美食城总经理的，收入可观，人见人爱，一旦人老珠黄就只有坐吃山空，门前冷落车马稀……
“永总这么能干，有车没有哇？”
朱红整理着文件包边随意问。
“车？还没有，一个人用得着什么车呢？摆显。”永嘉收回思绪。办公室里静悄悄，明亮的阳光射进，照在朱红笔直坐着微垂的头上。
几缕翻飞的黑发搭在腮边。
一缕阳光正好正照在秀美的眉睫上。
眉睫一动，阳光粼粼波闪，好一副精美的美人剪影。永嘉忽然感到一阵昏晕，那剪影在她眼帘，格外迷人和性感。
浑身一阵燥热。
“朱红，你有男朋友没有？”
永嘉的声音绵软而亲切。“早哩。”朱红抬起头：“永总，你呢？”“一样。”永嘉感到一阵心跳，而后缓缓道：“男人嘛！可有可无，女人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哩。”
“那可不一样。”
朱红吃吃的笑着回答。
“没有男人，哪来后代？而且，听说和男人干那事儿，可舒服哩。”“没羞……”永嘉冲她一刮脸，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天．
陈老板收下永嘉等人整理的招商资料。
略问问情况再表扬几句，就打发朱红牛黄回筹备处继续工作。他单独留下了永嘉，继续商量；两人拆开各装饰公司送来的密封竞标文件，细细阅读互商。
勿需多言。
无论资质或能力，快攻装饰公司均是首选，可其报价也最高。
捧着快攻的报价表，陈老板盘算着：“1500平方，250元／1平方，总价接近40万，康财你先拿钱垫着吧，不然，你哪里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永嘉却想。
“快攻报价太高，还不如用杨浦友的小公司，质量一样，可更省钱。”
俩人各想心事，都没有开腔。“永总，美食城你当家，你先说说吧。”还是陈老板打破沉默，开诚布公道：“讲讲你的意见。”“当然用资质相当而报价相对低的公司。”
永嘉诚恳谈了自己的想法。
陈老板含笑点点头。
呷一口碧螺春，悠悠然然：“我给你先讲一个故事。”永嘉开始有些困惑，可待听了陈老板的故事细细想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借力打力，欲擒故纵嘛？
永嘉在《管理学》上看见过。
当时想不过是理论的东西罢了。
没想到在实际运作中也会有如此妙用……“好的，我同意快攻装饰的竞标标的，
就选它吧，几时请它们进场？”
“等几天吧，先让康总急急。”
陈老板轻轻一笑。
“合同上注明：此工程对方全垫款，我方付款方式为：对方完工后，经本公司和相关质检部门验收合格15天后，方可撤场。撤场后15天内，本公司支付工程总款的60％。剩余40％中的20％，一年内支付，最后的20％，在5年保修期完后的第六年，第一个月，第一天内全额支付。”
永嘉有些忧虑，
“条件过于严厉了点，对方能接受吗？”
“永总放心，现在的装饰业竞争殘酷得很，快攻公司那么多人要吃饭，费用大，压力大，康财会接受的，而且他会对你冒火，求你，你要稳得起哟。”
陈老板从皮包里取出厚厚的信封。
递给永嘉：“你这个月的工资带各种补助金，点点！”
“不用了。”永嘉拿起信封，放进手提包。这是陈老板独特的发薪方式。公司经理或总经理级的员工，都是他亲手交给而不用领薪者签字。
其余员工则由公司财务部，每月25日签字发给。
什么时候财务部通知你的工资由老板发给了，就意味着你被高升了。
这在贸易公司内是不是秘密的秘密，陈老板喜欢看着员工们，接过自己亲手递给的工资时，那兴奋而有些诚惶诚恐的表情。
每当这时，巨大的施舍似的慷慨和成功的快感，总充满他全身心。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悦的跳动……
哦，当老板的感觉真好！可陈老板却对永嘉有些失望，发了几个月的工资，每次永嘉都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接过，往自己手提包里一揣，就谈工作上的事。
“今天周六，晚上一起聚聚吧？”
见她收拾好文件包就要起身。
陈老板故意淡淡道：“你看，谁说的好事不出门？现在朋友们都知道我有个美女老总，都问着你呢。”永嘉一怔，有些不悦。
当初，她就与陈老板说好过，并郑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参与他生意场上的事，也不陪他会朋友……
可近二个月来，作为总经理，却什么都不参与，还真不行。牛黄说得好，把自个儿包藏与社会隔开，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聪明人从善如流，声色不动，财智兼收。
瞅准机会狠赚，富自己亏别人，才是当今最佳处世秘笈。
“杏花也要去，小家伙一天到晚的闹着要见你呢。”杏花？这个小开心果呀。想起她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奔波颠簸的永嘉，心里泛起了缕缕温馨……
第54章妙计对对
招聘广告出来了。
一道粗粗的红箭头，勾勒了报纸整个版面
“相约飞翔美食城！”七个跳跃爆炸型金黄色字体，冲击着读者眼帘。红箭步暗影里，是经电脑精心组合成的美食城未来全景。
下面，“诚聘社会精英、共创财富神话。”标题。
拉出了齐齐六大类部门和需求职位。
总经办、餐饮部、娱乐部、策划部、管事部、工程部，共约需招600余员工。好家伙，这一下，就像在求大于供的社会就业环境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全市都轰动了。
一时间，俊男美女，青年中年，人潮如海……
一波复一波，在筹备处办公室浪打潮涌。筹备组忙坏了，几天下来，永嘉、牛黄和朱红熬红了眼睛，吼哑了喉咙。
累得朱红暗地里直咕嘟。
“女人累成了男人，男人累成了超人，本小姐要成仙啦！要成仙啦！”
从贸易公司借调的保安，协助美食城维持面试秩序，一个个也累得个个东倒西歪……
几天后人潮退去，经过现场面试，各部门也找到需要的干部员工，大家才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陈老板所料。
接到永嘉签名的装饰竞标通知书后，康总不喜反怒，终于气急败坏的找上门。
他拿出合同，往永嘉的办公桌上一扔：“永总，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请问贵公司执行的哪一家规定？”永嘉陪着笑脸，给康总沏上一杯热茶。
再不紧不慢回答。
“市场需要呗！快攻装饰如没有接受能力，也就罢了，我们两家多年的友情，可不能因此受损哟。”
康总一时语塞，暗忖：“这丫头长得还有点快哩，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陈策是知道的。说不定，就是她和陈策联手搞的鬼。”
“牛经理，你给评评理吧。”
康总一眼，看到伏身在一大堆简历和文件资料中的牛黄，便出其不意地叫他。
那晚，在“望风娱乐城”请客，左等右等，永嘉没来，其手下的餐饮经理牛黄却来了。康总把他奉为上宾，又是敬酒又是劝菜，饭后还提出去洗洗脚。
虽被牛经理婉言谢绝。
但走时递给他份量不轻的红包，他略为推推还是收下了。
连秘书事后都说：“一个小人物，不值得送千元红包。”但康总有自己打算：“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么，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他运用起来，总是得心应手。
而且，往往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谁知，收了钱的牛黄却没买他的帐。
牛黄有些勉强的朝他笑笑，道：“康总，你那么大一个品牌公司，什么没见过，还在乎我们这碟小菜？”“钱嘛，倒没有什么。”
康总很受用牛黄的吹捧。
矜持的回到：“不过凡事得有个规矩吧？你评评永总的合同对不对？”
“哎呀，康总别难为我了。”牛黄站起来，做出急切样往外走：“又有点拉肚子”他对永嘉和康总一行人苦笑，抓起手纸，匆忙往对面不远处的公厕跑去。
“这个小滑头”康总在肚里骂。
“那么永总，这合同陈策知道吗？”
康总眼珠转了转，板着脸道：“他看过审过吗？”“康总，你老也知道：美食城由我全权负责。”永嘉陪着笑，往他和秘书杯里添一点开水。
“你是老前辈，我作为小辈有什么不周全，还须你老多谅解呀。”
永嘉身着合体的黑色西服套装。
裹出高挑迷人胸部，挺出温柔身姿曲线，漂亮脸蛋上略施粉扑，白中透着微红，在十月的阳光里，别有丰韵。
她含笑看看康总。
又看看他身边正贪婪地盯着自己的秘书。
“我想得高望重的康总，不会故意让我为难吧？你说呢？”她冲着秘书甜甜一笑：“大秘书，你可要帮我说说呀！我负这个责不容易啊！”
秘书一怔。
不禁看看康总。
“这丫挺的，真有点会说话嘛。”康总暗想：“到此吧，该请君入瓮了！”他依然板着脸，道：“本来呢，贵公司合同是有点出格，听了永总这番话，我想永总肯定是有永总的难处；行啦！这一次，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朋友吧。我这个人就爱帮朋友们忙，吃过不少亏，也结交了许多知心朋友。”
康总露出一点笑意。
“要说快攻装饰名满天下，现在正向北京奥运会竞标，哪在乎区区1500个平方的装饰业务？”
他伸出筋脉鼓涨的右手，上下翻翻：“不是吹牛，快攻就是一年不做业务，我二百来号人马，一样潇洒自如，酒足饭饱。”
“当然！当然！本市的头把交椅嘛。”
永嘉甜美的陪着笑。
康总掏出笔“唰唰”几下，在合同签上自己的大名，从秘书手中接过印章，凑近嘴边呵呵气，稳稳地盖上，再使劲捂了捂。
接过盖着“××市快攻装饰工程有限公司”鲜红合同章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