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封老爷子没想到明疏竟然会直接戳破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脸色也沉了几分。
“封老爷子，我敬重你是长辈，所以您看不起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毕竟明家虽然式微，但曾经也是封家的世交，如今我爷爷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您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闻，这样为难故人之后，是不是有损您作为世家长辈的气度？”
明疏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顿时臊得封老爷子有些脸红，这才发现明疏不仅仅是一个黑红话题明星，更是他老朋友的后人。
如今老朋友一家都不在了，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他却……
“至于小汤圆的生父，恕我直言，无可奉告，我相信封老爷子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应该也不会执着于晚辈的隐私吧？”
明疏站起身，抱起小汤圆，随后回眸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老人。
“我希望您未经允许，还是不要带小汤圆来您这里的好，毕竟我想您也不是很欢迎我们。”
说完，明疏就直接抱着小汤圆，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做多余的事情。”
封厉渊也跟着起身，冷冽的眸子扫过封老爷子和刘茹素，跟上明疏的步子，从明疏手里接过小汤圆，没有半点的犹豫。
封老爷子先是被明疏冷漠的态度杀的猝不及防，封厉渊的冷眼更是让他气血浮动，想发火，可是想到明疏的话，他站起身，指着一家三口的背影，最后，还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车上，明疏紧绷的神经才陡然松了下来。
封老爷子的气势，不愧是上位者，简直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此刻冷静下来，抽离了愤怒，她才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了。
“对不起，阿渊，第一次来见长辈，就被我搞砸了。”
明疏抱着小汤圆，眉目低垂，有些失落，没有谁不想得到长辈的认可，可是……
“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拦着，局面会比现在难看得多。”
封厉渊看着明疏自责的样子，想到封老爷子那些刀子一样难听的话，脸色又冷了下来，刚才要不是明疏拦着他，不让他发作，恐怕现在就没那么好收场了，封厉渊抬手在明疏头顶揉了揉，算是安抚。
明疏一愣，感受到封厉渊手心的温度，侧头看向男人漫不经心的脸，心底莫名一软。
“妈咪，别难过了，你还有小汤圆……还有封叔叔陪着你呢。”
小汤圆坐在明疏的怀里，感受到明疏的不开心，小汤圆奶声奶气地安慰，亲了明疏一口。
考虑到封厉渊无条件地站在了妈咪这边，小汤圆勉为其难的加上了封厉渊这号人。
“谢谢小汤圆。”
明疏闻言，小汤圆软软的像是果冻似的嘴唇吧唧一声，响亮的亲亲，让她心里比吃了一木勺蜂蜜更甜。
“阿渊，咱们这是去哪？”
明疏和小汤圆玩闹了一会儿，结果才发现封厉渊开车去的地方竟然不是回家的方向。
“东南陵园。”
封厉渊看了明疏一眼，轻声回答了一句，随后转过头强作不在意的盯着路面，可是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东南陵园？
明疏隐约觉得有些印象，随后才猛然想起，这不是庄生曾经偷偷跟她说的，封厉渊的哥哥封厉泽安葬的地方吗？
封厉渊竟然要带她去见封厉泽？
明疏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按照庄生的说法，封厉泽几乎是封厉渊的逆鳞，从来不会容许任何人踏入的私密领地，可他却让她……
封厉渊停下车，太阳才刚刚落山，夕阳的余韵染红了半片天空，连带着整个墓地都像是隐藏在一片血色里。
小汤圆睡着了，明疏不想吵醒小汤圆，就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车后座，盖好了毯子，跟着封厉渊上了山。
“哥，我来看你了。”
封厉渊放下路上买的栀子花，这是封厉泽最喜欢的花，还曾经亲手种了一大片的园子，但可笑的是，封厉泽喜欢这花的原因，是因为姜灵儿喜欢。
明疏看着格外沉默的封厉渊，眼底有些担心，封厉泽的确是封厉渊解不开的心结，五年前的事情，他是受害者没错，但封厉泽又做错了什么？
明明那么爱一个人，却沦落到被算计的血溅三尺，其实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明疏也无法评价这件事，的确封厉渊明知道封厉泽喜欢姜灵儿，却为了替封厉泽规避伤害的做法不恰当。
可事实证明了，封厉渊的想法是对的，姜灵儿就是一棵害人的毒瘤，被她缠上，不得善终。
“这是你弟妹，哥，她很好。”
封厉渊又握紧了明疏的手，两个人并肩站在封厉泽的墓碑前，封厉渊的话虽然很简练，却可以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封厉渊对封厉泽的依赖，还有想要得到封厉泽祝福的心。
“阿渊……”
明疏反握住封厉渊的手，十指相扣，试图温暖封厉渊有些冰凉的掌心。
“好巧，你们也来看阿泽哥哥吗？”
突然一个甜软的声音惊喜地响起，明疏一愣回过头去，竟然是姜灵儿。
姜灵儿穿着一身及膝的白色连衣裙，乌黑笔直的头发温柔的挽在耳后，穿着手工定制的小羊皮鞋，手中抱着一把栀子花，乖巧的就像是邻家妹妹，明疏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间就想到了高中时期的姜灵儿是什么样子。
封厉渊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手指一僵，周身的温度顿时冷得像是结了冰，他转过身，看到姜灵儿这副装扮，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阿渊哥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想阿泽哥哥一定也不希望你对我发火对不对，他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了，每一次看到你对我发火，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安慰我……”
姜灵儿抱着花，一脸怀念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让封厉渊的眸色翻涌成墨，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可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封厉渊看了一眼墓碑，终究什么都没说。
“阿渊哥哥，我知道你还恨我，那一晚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都喝醉了，阿泽哥哥要是知道真想的话，一定也不会怪你的，你不要再自责……”
姜灵儿看封厉渊压抑着怒意，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越发嚣张的撕封厉渊的伤口。
“啪——”
可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人一巴掌打歪了脸。
“闭嘴。”
明疏活动着手腕，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的她手腕都疼了。
姜灵儿当着死者的面说这些话，不仅仅是在折磨封厉渊，更是在折辱封厉泽，着实恶心的人不要不要的。
“你竟敢当着阿泽哥哥的面打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连阿渊哥哥都不敢当着阿泽哥哥的面欺负我，你……”
姜灵儿精致的妆容被明疏这一巴掌打的花容失色，她惊恐地看着明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脸上是不敢置信地清纯，可眼睛里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毒。
“打的就是你，你不知廉耻设计陷害封厉渊，利用最爱你的人的软肋，去伤害最爱你的人，最终导致了封厉泽的死，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吗？很值得骄傲是吗？”
明疏将封厉渊护在身后，自己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步一步的逼近姜灵儿。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选择来封厉泽的墓碑前面耀武扬威，毕竟人在做天在看，人活在世界上，总是要有点敬畏之心的，你难道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封厉泽都不知道吗？要知道灵魂是无处不在的，说不定，封厉泽的灵魂就在你身后，默默地盯着你……”
明疏刻意将声音压低，伴随着夕阳下渐渐降温，一阵寒风突然平底吹起，姜灵儿听着明疏那幽幽的话，连虚假的悲伤都不装了，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你别胡说，我可是阿泽哥哥最爱的人，他才不会对我怎么样。”
姜灵儿强自镇定地咽了咽唾沫，顾不得装温婉淑女，有些暴躁的指着明疏的鼻子骂到。
“你真以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封厉泽还会爱你？你哪里来的自信？”
明疏嗤笑，双手交叠在胸前，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姜灵儿这么厚脸皮的人，是怎么好意思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
姜灵儿想反驳，可是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封厉渊看着被明疏怼到无话可说的姜灵儿，紧绷的神经微松，他眉目温柔的看向明疏，眼底冰霜暖融。
明疏从来都不是一个攻击性强的人，可是为了他却毫不犹豫的挤兑姜灵儿，无非是想告诉他，错不在他，若是封厉泽知道姜灵儿的真面目，也不会怪他。
明明明疏一个字都对他没说，但很神奇的是，他的的确确能够接受到明疏的安抚。
“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要水泥，但姜灵儿你真的是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明疏懒得搭理姜灵儿了，转身想拉上封厉渊离开，可是姜灵儿却突然喊住了她。
“等等，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阿泽哥哥的墓地在哪吗？”
姜灵儿的话让明疏动作一顿，她回头果然看到姜灵儿得意的表情，姜灵儿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明疏听到了，明疏看着她洋洋自得的样子，狐疑的挑了挑眉。
的确，封厉渊从来没把封厉泽的墓地告诉任何人，姜灵儿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恰好在他们来的这一天，也来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