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灵山寺一间禅房里。
不大的房间里隔着一扇屏风。
屏风两边有两张矮塌，屏风两侧的人坐在芦苇编织的团子上。
一名小婢女在屏风两头跑，给两人泡茶。
“妙灵。”男人心情久久未平复，端着茶杯的手微抖，只是一开口，眼眶就红了，声音更是沙哑得不能听。
“叫师太。”屏风那边的人纠正道，但语气也不算强硬，“要叫妙灵师太。”
“我不——你又没削发！”
莲儿听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噗呲笑了出来。
温卿瞪了莲儿一眼：“调皮！”
莲儿继续泡茶，觉得如今的温卿变得鲜活许多。以前的温卿是灰色的，如今的温卿是属于这片山林的，有绿色有红色，是活着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哭湿了好几床褥子。”凌明理抱怨道。
温卿默了会儿，“想死，死不了。也是临时起义。”
是莲儿留了个心眼，多准备了份解药。不然怕是真的来不及。弥留之际，她始终觉得对不住一对女儿，终究还是默认了莲儿塞给她的药。
“此生我不能左右女儿们的婚姻，唯有在长灯下为她们祈福。”
凌明义和老太太毁了她的人生，她何尝不是毁了两个女儿的半生。对于两个女儿，她是愧疚，但愧疚又无能为力。一个不能拯救自己的母亲，一个不能从生活泥潭里走出来的母亲，又谈何给女儿们带来幸福。
“听说你在灵堂上哭晕了过去。”这事温卿也是听莲儿说的，凌明义没出现，倒是他这个二弟给长嫂哭晕了过去。
凌明理“哼”了声。
“真没用。”
“哼。”
两人后来又聊了许多，无关风雨，无关凌家，就像一个多年的好朋友。
“你这里还缺什么？下次我给你带。”
温卿默了会儿，“下次还是不要来了。”
“我偏不！”凌明理倔起来，跟驴一样，“逢年过节的，我还来！”
“你跟玉珊怎么样了？”温卿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知道怎么面对。以前吧，把她当成了亲人，逢年过节、每日三餐跟着凑合过。”凌明理叹了口气，“我自认为很努力待她好。可如今知晓这么多事，还有烟儿……”
温卿也算是过来人，自然不会劝别人说不能过，凑合着过。
只是觉得凤玉珊真的是作死，怎么好好地非要把两人那点情分给耗尽。
当凌家的主母，诱惑就这么大？
怕她现在悔不当初吧！
“烟儿怎么样了？”关于烟儿的事情，温卿也是听莲儿说的。
“脸上的伤疤是好了些。晚上还老做噩梦。这几日霄儿在查凤家那个混账家伙的事情，等查到把柄再去逼他写休书。”
“嗯。”
山上的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凌明理提着袍子站了起来。
“你……”
温卿刚开口，凌明理就接了下去。
“我下次还来！”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被人跟踪的。”
温卿笑了笑，“要不，你下次穿身师太的衣服再来。”
凌明理的脸黑了几分，默了半晌，才说了句苦涩的话，转身离开。
他说，“温卿，谢谢你活着。”
【作者题外话】：老CP下线，原谅我多写这章甜里带玻璃渣的。不写，我心里过意不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