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的目光从愤怒变成了嫉妒。
她从来没想过要代替凌昕眉，从来没有。
她来郭家当仆人，确实感恩，觉得比那醉仙苑里伺候男人要好得多。她是侯府落魄的千金，琴棋书画都懂，想着郭芙心软，过些时日求她帮忙给自己找门普通的亲事嫁出去了，她应该是同意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夜梨花树下，她见到了他。
月色光华，洒落满地冷霜。
一阵风掠过，吹散了梨花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片片飘飞。
郭淮就这么站在树下，身姿眷秀，宽肩劲腰，眉宇凌冽，浑身上下非但没有商贾的流气，反而有种骇人的震慑力。
这样的男人又危险又迷人。
她止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问：“家主，可需添衣。”
关于郭淮的情况和禁忌，来郭府的时候，暮芸就听了不少下人说。不喜女色，不喜奴婢靠他太近，几乎不回答婢女的话等等。
所以暮芸远远站着，克制而疏离，低着头，看不清脸面，很是安分。
许是暮芸的做法让郭淮不反感，淡淡应了声：“不必，等酒气散去就入屋。”
暮芸心中咯噔了下，惊讶地抬头看他，这男人站在积雪树下，只是为了散掉身上应酬留下的酒气，免得熏了自家夫人？
暮芸心里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她在侯府里长大，父亲妻妾成群，尽管疼爱某位姨娘，却也从未做到如此，而且她爹对任何一个女人的兴趣，都没有超过半年。
可郭淮不同，眼看郭扬和郭芙都这么大了，可郭淮的后院却始终只有一人。
那夜，暮芸承认，她是羡慕和嫉妒凌昕眉的。
她没有死皮赖脸扑上去，也没有留下来，而是轻声离开，可从此，她的目光却好似生了根，黏在郭淮身上。
真的魔怔了。
会不自觉想要找他的存在，一日见不到，心里头发痒，夜里甚至幻想与他缠绵。
再后来，趁着他醉酒，她勾了他，却被他嫌弃地踹开。
毫不怜惜，哪怕她在大冬天穿着最单薄的绫罗薄衫，他眼底都没有半点想法。
那种看死人骨头般的目光，彻底伤了她。
次日，暮芸心里头想，郭淮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凌昕眉，而凌昕眉会找自己麻烦。不曾想，日复一日，她在焦躁中等待凌昕眉为难自己，结果却像没发生一样。
那夜他回她一句话，勾了他之后也没赶她出门，暮芸觉得她跟别的奴婢是不同的。
不，她不同，她是侯府嫡女！
她又找了郭淮，“你对我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忌惮凌家，可我不要名分，不要任何好处，不要财物，我只想要你，只想偷偷地跟着你。”
这话是真心的。
她只想抱抱他，跟他有私情，名分不名分的，她不想。
她可能真的是疯了，那么想要跟他肌肤相贴。
郭淮却冷笑回复她：“你不配。”
他惜字如金，到现在暮芸还没想明白，他到底说她不配跟着他，还是说连被凌昕眉知道她做那些下作事情的资格都没有。
暮芸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回忆里。
郭淮也不急，他这人向来有耐性，轻噙了口茶，语气幽幽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吗？”
下一瞬，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了暮芸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