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周成林只听见一个小奶声在身后响起，扭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苍墨迅速的蹿出去，在一个麦垛后头拉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倒是还行，可身上脏兮兮的，还流着鼻涕。
周成林一阵头疼：“苍墨快回来，什么脏的臭的就往嘴巴中塞。”
苍墨放下小姑娘，又回到周成林身边，还冲着那边的小姑娘龇牙咧嘴。
小姑娘被拉了出来，怯生生的瞧着他，不过眼中却是凶狠的厉害：“我娘说了，就是你把我爹送进大牢的，你是坏人。”
冯晓华闻声也跳下来，凑近一看，这不是二叔的小闺女冯春杏吗？
“春杏，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出来干啥？”冯晓华也不怕她，才六岁一个小萝卜头，有什么好怕的：“快回去吧，回去让爷给你吃好吃的。”
稚子无辜，冯春杏才堪堪六岁，冯晓华才不与她计较呢。
冯春杏瞪着小傻子手中的碗，吞了吞口水，仍是凶狠道：“二堂姐坏人，春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冯晓华也不在意这事儿，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也没意思，她直接招呼了周成林，跟着她一块儿回家去。
冯春杏见被人忽视了，愣在原地半晌，手都冻僵了才哇哇大哭着回去了。
村中今天大多都炸猪油，一路上都是猪油的香气，基本上每个小孩子都在讨论猪油渣的香脆，想着冯晓华的那个碗，冯春杏更委屈了。
她抽抽鼻子，最终也没敢哭出来，只回家拉着冯秋礼的衣摆：“哥，我也想吃猪油渣，那个笨蛋二堂姐都有好多的。”
今年家里的银子短缺，也没买什么肉，就算是有油渣也要留着包饺子包包子，他低头哄妹妹：“乖，爹爹不在了，咱们别去烦娘好不好？”
冯春杏抽抽鼻涕：“原来都是咱们吃，现在都给笨蛋堂姐了，呜呜，哥，春杏也想吃。”
冯秋礼眼中露出凶光：“跟哥来，哥保准让你吃上！”
冯家大房，冯晓华把她和小傻子剩下的那点分给冯小桃和文文，两个小的就高高兴兴的端着碗去村里玩儿了。
“你也不回去过年？”冯晓华摸了摸苍墨的狗头，漫不经心问。
周成林鼻头一酸：“回去有什么意思，都是那些人，假的很，还不如在这小城中陪着苍墨自在。”
他娘已经不在了，那么一个大家庭里，唯有那个没心没肺的爹可能还记挂着有一个儿子，其他人，都恨不得他早些死了才好。
他回去干嘛？回去找虐吗？
再看看冯家大房，虽然房子不大，可处处都是烟火气，蒋老三和冯乐财做些粗活儿，厨房里是忙碌的吴立春和王弟来，旁边是帮忙的冯小菊。
两个小的就满屋子乱跑，吃到点好吃的就开心的不行，蒋小呆依然跟着冯晓华，走哪跟哪，两个人如金童玉女一般，十分温暖。
“我今年在这儿过年吧。”周成林迅速的说完这句话。
整个房子都感觉安静了一样：“不行！”
小傻子迅速反应，拉过冯晓华：“你别想抢小呆的东西，这都是小呆的，妹妹也是，不许你过来。”
小傻子已经隐约知道了过年的含义，是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的，周成林在他心里不属于家人，那就是要抢人的坏蛋，必须严格隔离开。
冯晓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只是来做客，不会抢你的东西的，他一个人很可怜的，我们让他跟我们一块儿过节怎么样？”
小傻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但是提了条件：“三天不喝奶。”
“成交！”
周成林哭笑不得，可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暖。
冯晓华和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那些人，即便是从小丰衣足食的骄纵少女，也总会带着两分被束缚的晦暗。
可冯晓华不同，她完全是自由的，野蛮生长的，似是这些所有的礼义束缚于她不过是浮云。
她可以天天和蒋小呆一块儿玩；她可以狡黠的抛头露面；甚至可以小小年纪就做一家之主…
她像是阳光，似是春风，如同冬雪，自由，蓬勃，无法束缚。
“那我可就来了，我也不白来，那天我会带点东西来给你们加菜。”周成林被他们感染，也加入了“生活”。
其他人自然也是热烈欢迎的，谁都知道，这是他们家的贵人，贵人没架子就算了，还是个没有娘亲的小可怜，吴立春和王弟来都差点拉着周成林认干儿子了。
大家待他也和对小傻子一样，虽说有些尊重，但并没有太多距离。
连苍墨都迅速融入了大黑，两只大狗狂奔着进了林子，小长生在身后追了半天，也没赶上，只能悻悻而归，卧在冯晓华脚边不动弹。
周成林嘴角微微勾起，真好。
“大姐，二姐，文文的油渣没了。”
不多会儿，文文哭着回来，小身子都是泥土，脸也变花了。身旁的冯小桃也是一样，阴沉着脸，就快哭了。
“怎么了这是？”冯晓华拉过文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二姐说，二姐找他去。”
文文抱住冯晓华的大腿：“是堂哥，堂哥抢文文的东西。”
冯小桃恨恨道：“冯秋礼带着他的弟弟妹妹把我们俩的猪油渣抢走了，还推倒我们俩，往我们身上倒土。”
冯秋礼？他还敢造次？
冯晓华怒气冲天，一手拉着一个，杀气腾腾的带着小傻子和冯小菊往老宅去了。
“冯秋礼你给我出来！”冯晓华运了一口气，大声吼道。
“吵什么吵，秋礼不在家，你个小蹄子找我们秋礼干什么？”刘氏听见是冯晓华的声音，拿着扫把就跑出来。
冯晓华一手拉一个，给刘氏看两个小的：“刘奶奶，你们家冯秋礼抢了我弟弟妹妹的东西，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谁抢了你东西？”李秀禾走出来，对上冯晓华的眼神，吓得她打了个哆嗦，可还是战战兢兢道：“谁不知道你最会颠倒黑白！”
冯晓华轻哼一声：“让冯秋礼出来跟我对峙，就那么点猪油渣，我就是赏给他也没啥，抢我弟弟妹妹？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你个小蹄子赶紧给老娘滚！”刘氏挥舞起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