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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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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姚小跳很想问问她妈, 新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李阿姨是不是被辞退了?但是犹豫了一下, 她还是没问, 她妈和她爸这么用心良苦的隐瞒她, 不过是为了保护她不担惊受怕, 现在,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就没必要去探究细节了,不然只会平添他们心头的难过与挫败,毕竟, 每一双父母都想给自己的孩子们最好的条件和资源。

况且,有些细节,自己想想就能想明白。

而且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有什么区别么?只要全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不就很幸福么?所以姚小跳一点也不介意。

新家是一套三室一厅,虽然面积上比原来的那套房子小了许多, 但是在装修上却更精致, 她的房间依旧是朝南面光线最好的一间, 在她回家之前, 房间早已被收拾好了, 推开房门,她就看到了崭新的床单和被罩, 是天蓝色的,像是阳光下的大海, 又像是水洗过的天空, 房间的角落里还立了一座大大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她喜欢看的书,姚小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原来是藏书房里面的书架。

严丽轻声解释道:“没有藏书房了,书架就摆不下了,你爸舍不得这么多书,搬家后就在每个放房间里都摆了一张书架,说是分流存储。”

姚小跳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我爸好聪明,不愧是大科学家!”

严丽笑着,却叹了口气,担忧道:“其实你爸这几天心里挺不好受的,觉得自己整天除了搞搞研究做做实验,就没什么用了。”

姚小跳不解道:“怎么会?研究新能源可是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的事,而且那么多大学都想聘请我爸去当外聘教授!”

严丽苦笑道:“确实,平时待遇不错,还能受人尊敬,但是一到关键时刻,没钱啊。”

姚小跳斩钉截铁道:“不对,老姚不能这么想,这是消极低沉的思想,要不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奋斗,这个家早垮了!他是我们家顶梁柱!”

严丽欣慰的笑了,伸手摸着姚小跳的脑袋说道:“我们小跳越来越懂事了。”

姚小跳道:“诶呀我不一直这么懂事么?”

严丽道:“那我奖励你一个好消息吧。”

姚小跳:“什么好消息?”

严丽道:“咱们的姚教授托了托关系,给我在师范大学找了份内勤工作,上班挺清闲的,有五险一金还有寒暑假,就是平时不在家,姚小跳,你终于自由了!”

说实话,那一刻,姚小跳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因为她从来没想过她妈会去工作,更没想过她期盼已久的自由竟然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降临了,不过她还是笑了,语气轻松地对她妈说道:“严女士,恭喜你,终于解放了!”

严丽神色柔和的望着她闺女,心里真是欣慰到了极点,有这么一个懂事的闺女,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但就是因为太满意了,蓦然间,她的心里竟然还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当即严肃又郑重的对姚小跳说道:“虽然上大学我管不着你了,但是你心里还是要有点分寸,尤其是谈恋爱这方面,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懂了么?宁可不谈恋爱,也别随便找个人谈恋爱!”

“哦……”姚小跳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你想让我找个什么样的啊?”

严丽不假思索:“要求也不高,能让你和我爸都看顺眼就行。”

姚小跳心想:“妈耶,这要求还不高?我这辈子干脆打光棍算了……”

等她妈帮她收拾完行李,离开房间之后,姚小跳本来是想给徐然打个电话的,但是在电话拨出的前一秒,她又放弃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跟徐然比起来,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甚至可以说是被老天眷顾,因为她的家人们都还在,都还平平安安的,她还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就像她姥姥说的那样,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她更不应该去徐然那里求安慰,这样只会勾起他心里对家人的思念和伤痛。

到了晚上,姚小跳一直没有睡觉,她在等她哥,以前她遇到什么事了都是第一时间去找她哥求安慰,这次,她一定要好好地安慰安慰她哥。

一直等到了凌晨三四点,姚俊才回家,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熟悉脚步声后,姚小跳立即翻身下床,又静又快的跑去打开了房门,在看到她哥的刹那间,她的鼻子就酸了,深夜虽然光暗,但她还是可以通过大致的身形感觉到她哥瘦了好多,然后她直接朝着她哥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哽着嗓子心疼的喊了一声:“哥……”

姚俊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姚小跳道:“那我不是想见你么?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姚俊哭笑不得:“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把我忘了?”

姚小跳没说话,抱着她哥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肯定不会被压垮,你也会无坚不摧!”

姚俊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啊就被压垮了?你哥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

听她哥这么一说,姚小跳的心里就放心了不少,转念一想,她哥确实是挺坚强的,从小就没什么事能打到他,心态向来好到爆炸,遇见问题从来不会退缩,只会更加的勇往无前,就像他现在一样,公司虽然岌岌可危,但他却在时刻坚守,从来没想过放弃,所以,她坚信她哥一定能翻盘!

然后,姚小跳舒了一口气后,抬起头,望着她哥,道:“哥,还有件事。”

姚俊道:“什么事?”

姚小跳:“姥爷去年跟你打赌,赌我还会不会长高了,姥爷赢了,让你把一百块钱给我。”

姚俊挑着眉头反问:“姥爷赢了?!你俩这是合伙坑我啊!”

“恩,就是姥爷赢了!”姚小跳斩钉截铁,“不过我考虑到你最近比较困难,就不催你还钱了,不过是有利息的,一天利息十块钱。”

姚俊伸手捂住了心口:“小跳,扎心了啊,我可是你亲哥!”

“所以说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别放弃自己,争取早日把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我还想着去日本旅游呢!”

“你去日本也不差我这一百块钱吧?!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行么?”

“我不要,我是你亲妹妹,不能再对你雪上加霜了,而且我还要你时刻想着,你还欠着你妹妹一笔巨款,这样你才会有动力!”

姚俊知道他妹其实是在变相给他加油呢,笑了笑,道:“行,我肯定不会赖账,早晚会把钱还给你!”

姚小跳重重的点头:“我相信你!”

姚俊心里挺暖的,觉得家里的小仙女真是长大了,太贴心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她妹的脑袋,问道:“想好报哪所大学了么?”

姚小跳毫不犹豫:“c大!”

姚俊问:“怎么会想着去c大?你不是过一本线了么?找找人能给你弄进a大,a大比c大好。”

姚小跳:“我就要去c大!”

姚俊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儿:“姚小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姚小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扣手,扭扭捏捏的回答:“诶呀我没有……”

“我没有~”姚俊拿腔捏调的学了一遍,然后板着脸质问,“是不是那男的非逼着你报c大?”

“诶呀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说完,姚小跳红着脸跑了,回房间后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这给姚俊气的啊,都想打人了,心想:“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

七月中旬,姚小跳的录取成绩下来了,c大园林建设专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报这门课,只听说可以画画,咨询了一下她爸妈的意见后,都觉得挺不错,然后就报了。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金榜题名,姚小跳考上大学这事,更是一扫全家多日来的阴霾气氛,就像是一个契机,带领着全家人跨过了一道看不见的坎儿。

姚大海和严丽更是高兴地不行,不管家里现在有多困难,他们还是选择在一高档酒店为姚小跳举办了升学宴,可谓是大宴宾客,搞得姚小跳还有点不好意思。

升学宴那天,姚小跳无意间在宴会厅门口看到了徐然,当即惊喜的不行不行,她万万没想到徐然竟然也会来,但是却不得不故作淡定的走到他面前,强忍着激动对他说道:“你也来了,老同学。”

徐然只能点头。

姚小跳忍着笑把他拉进了宴会厅里,安排在了一个不怎么引人瞩目的位置上,然后就去跟她爸妈一起招待别的亲友了,但是目光却不停地往徐然那边扫,只要能看见她,她的心里就莫名很安心。

到了晚上,姚小跳躲在被窝里给徐然打了个电话,通话的时候,徐然一直没怎么说话,而是静静的听她在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是简简单单的“恩”一声,感觉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姚小跳发现了徐然有些不对劲儿,然后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在电话里,徐然沉默着犹豫了好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启唇,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这么郑重其事?不会是要跟她表白吧?姚小跳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然后一个机灵从床上弹起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里的激动,才故作淡定的对着电话说道:“恩,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要去上海。”

姚小跳顿时有些失落:“去上海干什么呀?”

徐然再次犹豫了一下,只能告诉她:“去实习。”

这时,姚小跳终于意识到了徐然是想告诉她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你要去多长时间?”

“我,不确定……”

姚小跳置若罔闻:“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然沉默了,因为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去上海是为了积累资本,在他没有足够的底气回来之前,他什么都不能承诺,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在临走前对喜欢的女孩说一句:“我喜欢你。”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徐然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姚小跳,刹那间,她很想对着电话愤怒的大喊一句:“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但是最终,她生吞活剥下了所有的愤怒,对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等你回来。”

……

徐然去上海那天,姚小跳去高铁站送他,为了能进到候车厅里,她还特意买了一张城际铁路票。

但是坐在候车区等车的时候,两个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者说是,姚小跳不想说话,她还在生气,气徐然没有早点告诉她这件事,所以就一直闷闷的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膝盖上放置的那本画册的白色封皮。

等列车即将到达,广播里通知乘客检票进站的时候,姚小跳却突然后悔了,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有满腔的话想跟徐然说,她应该叮嘱他早点回来,叮嘱他一个人在上海要照顾好自己,叮嘱他别把自己给忘了,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告诉他,她会一直等着他,直到他回来,但是现在却没时间了。

在徐然排队检票的时候,姚小跳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旁,不知何时,她伸出了手,紧紧地抓住了徐然的衣角,直到俩人要分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但是却没松手,生怕松开他之后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徐然叹了口气,不得不往队伍旁边走了一步,给后面的乘客让位置,然后低头望着眼圈红红的姚小跳,温声安慰道:“过年会回来。”

姚小跳固执的问道:“回来就不走了么?”

徐然蹙眉不语,神色中满是不舍与愧疚。

姚小跳看着徐然身后越来越短的队伍,咬咬牙,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一定要回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不能把我忘了。”说完,也不等徐然说话,她就把手里的那本画册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把心一横,故作豪爽道,“走吧,在上海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徐然的脚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无论如何也走不动,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主动将姚小跳揽进了怀里,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在你大学毕业前,去你们寝室楼下开个小餐馆。”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姚小跳囔着鼻子说完这句话,就立即松开了徐然,催促道,“快走吧,车马上就要开了!”

徐然叹了口气,松开了她,转身进站。直到坐在车厢里,他才有机会翻看姚小跳给他的那本画册,他没有想到,这本画册,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画的竟然全部是他,并且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标有日期,同时,还有三个软软的小字——画徐然。

最早的一天,日期是去年,七月二十日,他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他去给她补课的第一天;最晚的一天,是昨天,但是那三个软软的小字却变了,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画徐然”,而是——等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