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又不禁转过脸，眸光瞥向楼下。
下面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自从昨晚，他跟言泯歌进行了一番谈话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他渐渐融入黑夜的车，她的心竟浮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惶，仿佛他就跟那辆车一般，从此消失在夜的黑暗当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一大早起床，她就坐在阳台前，望着楼下的方向发呆。
可是心里到底在期待着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把小家伙的衬衫脱下，帮他换了一件T恤，宋小茶拿着他那条沾着牛奶的衬衫，起身往浴室的洗衣机走去。
可走着走着，昨晚那种剧烈的晕眩感再次汹涌地袭来，毫无预警的，她只觉得天地一片旋转，乾坤挪移，几乎站不稳。
下意识伸手搀扶住旁边的门梁，稳住踉跄的双脚，她重重地喘息，觉得晕眩之余，还有一股恶心的感觉似要冲上咽喉。
“茶末！”
言泯歌刚刚拎着买好的早餐走进来，就看到她扶着门梁直喘气，脸色一片惊人的惨白，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扔开手里的早餐直跑过来，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茶末，你怎么了？”
宋小茶摇了摇头，浑身乏力，“不知道，只是觉得难受，头有些晕......而且好像有人掐着我的脖子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所以......才会精神恍惚。”
言泯歌紧蹙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冰冰的，满额的冷汗。
“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他神色忧虑地看着她。
宋小茶摇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头晕罢了，我回房睡会儿就没事了。”
言泯歌神色一正，“不行，你必须跟我去医院！看你自己的脸色，都白得跟女鬼一样，以为睡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吗？实话告诉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
宋小茶突然有些心虚，“昨天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啦，不严重的。”
“你怎么不早说？”言泯歌眸底压着隐隐的怒火，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儿！就算你不爱惜，也多多少少考虑一下关心你的人的心情！”
宋小茶微微一怔，他的反应，似乎太激动了点吧？
“还愣着做什么？快换衣服去，我陪你去医院！”看她一脸怔忡，言泯歌轻叹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放软了语气，“茶末，健康真的很重要，你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吗？”
她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真的是十恶不赦了，下意识地乖乖点了点头，迟疑地应：“好......”
“乖，去换衣服。”
他温和一笑，眸底的温暖让宋小茶微微恍惚，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沈薄的影子。
虽然长这么大，工作与恋爱一样不曾少过，但是可能之前被沈薄宠得过分了点，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
所以，当医生将化验单递到宋小茶的手里，一句“恭喜你，你怀孕了”就像晴天霹雳，穿过云层而下，准确无误地劈中了她的天灵盖......
她怀孕了？
她......要当妈妈了？
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宋小茶怔怔地盯着手里的化验单，整个人像漂浮在云朵上面，总觉得好不真实。
阳性，怀孕四周。
她真的怀孕了......她有了沈薄的孩子，在他跟她分手一周之后......
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
“她这两天一直觉得头晕，还有些呼吸困难，这跟怀孕有没有什么关系？”
一旁，言泯歌仍在耐心询问确诊的医生。
“这个可能跟她的作息有关，还有就是思虑过重所致。怀孕初期，生活作息尤其重要，你记住了，孕妇一定不能再熬夜了！还有，让她放轻松心情，保持心情愉快，因为孕妇情绪不稳，严重的时候可导致流产。”
“我知道了，谢谢您。”
与那医生道谢过后，言泯歌回头，就看到宋小茶坐在椅子上，一脸怔忡地望着手里的化验单，像一个没有灵魂栖息的木偶。
心里突然觉得苦涩，老天突然来此一举，到底是在落井下石的恶作剧，还是只是单纯的恩赐？
走到她身旁，无声坐下，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化验单，言泯歌故作轻松笑道：“真是想象不出，你这个笨女人当妈妈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惊悚！”
宋小茶闻声，扭过脸看他，一脸茫然。
笑意凝固在嘴角，言泯歌望着她，微微叹息，轻轻地问：“茶末，你要怎么办？”
宋小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下眼眸，盯着手里的化验单，像是不盯出几个洞来不罢休。过了很久，她轻声呢喃，像自言自语，又想再问他，“如果，沈薄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觉得高兴？”
久久没有听见回应，她又抬起眸，看着他，“泯歌，你......你昨晚跟他说了什么？”
言泯歌微微一怔，半晌，笑得牵强，“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你没有必要知道。”
宋小茶眸光黯了黯，呓语般低低呢喃：“其实，昨天他走的时候，我一直躲在楼梯口看着，一直看着他的车在小区消失不见......我总觉得，他这么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后都看不到他了......你说，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宝宝，会不会因此而回心转意，再回到我的身边呢？”
这样，她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了？
“你想用孩子束缚住他？”言泯歌深吸一口气，脸色一沉。
“不行吗？行不通的吗？”宋小茶茫然地看着他，半晌，忽然以手掩面，声音颤抖，“可是怎么办？宝宝不能没有爸爸的，宝宝没有爸爸的话，会很可怜很可怜的......”
“你打算把孩子留下来？”
宋小茶蓦然回头，脸色煞白，眼神恐惶地看着他，“你、你......不想我把孩子留下来？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将她眸底的戒备收入眸底，言泯歌只觉内心一阵刺痛，他弯了弯嘴角，抬手，不顾她的躲闪，轻抚着她的头发上，柔声道：“傻瓜，那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当孩子的爸爸，把他视若己出，疼他照顾他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宋小茶怔了怔，凝视着他柔和安抚的眸光，许久，眸光黯了下去，没有说话。
真的不行吗？
沈薄......真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