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夸张的笑脸，沉默了半晌，轻轻地说：“苏苏，你其实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言泯歌，对吧？”
苏苏脸上的笑容蓦然地僵滞，半晌，她垂了垂脸，抬手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声音染上了一层艰涩的伤痛，“谁喜欢他。”
宋小茶凝着她映在灯光下的侧脸，阴影微暗，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来打算今晚早点睡的，可在苏苏投下这么一个大炸弹之后，只觉得心湖骤然掀起了剧烈的狂澜，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却还是难以平息下来。
一直睁眼到天明，宋小茶失神地望着窗外透进的丝丝白光，最终决定了什么，从床上猛地挑起，拿起手机就拨打了言泯歌的号码。
“怎么？有事？”
手机响了许久，那边才接通，言泯歌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
宋小茶稍稍疑虑，但只是一瞬，便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泯歌，你现在起床了没有？我想跟你见一面。”
言泯歌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现在在连馨咖啡馆，沈薄也在，你过来吧。”
宋小茶陡然一愣，“沈薄他怎么……”
未等她问完，言泯歌已经挂了电话，只留给她一片忙音。
“你是真心爱她的吗？”
宋小茶赶到连馨咖啡馆之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那个时候，言泯歌和沈薄正处于对峙的状态，言泯歌脸色铁青地睨着坐在对面的沈薄，冷冷地问出这一句。
而沈薄，则一如既往的风淡云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宋小茶忽然没有勇气去听沈薄针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居然直接跑过去，拉住了言泯歌的手腕，“我有话对你说，你跟我出来！”
这话虽然是在对言泯歌说，宋小茶的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去看沈薄，就怕从他的眼里读出一丝的不悦。
还好沈薄只是扬了扬唇角，会意地对她颔了颔首。
看到他笑，宋小茶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言泯歌忽然站起来，反手拉住宋小茶的手就大步走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小茶的错觉，他黑着一张脸，貌似怒气不浅。
一直被他拉着走出咖啡馆，被他扯到隔壁家的肯德基，被他按坐在一张椅子上，言泯歌双眼发红地瞪着她，“茶末，你……”
“泯歌……”宋小茶一被他按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想要在他开口前把话说清楚。
“茶末。”然而，言泯歌却冷冷地打断她，“你不能喜欢沈薄！”
“泯歌……”
“你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能够保证他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而不是无止境的痛苦吗？茶末，沈薄他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完美，他……”
“我不了解，所以我正在努力地去了解！恋人相处，不正是一个了解的过程吗？”宋小茶抬眸，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言泯歌，“泯歌，我爱沈薄，我很爱很爱他，你现在或许还无法体会，那段决定放弃他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难熬，虽生犹死啊……他就像细菌一样，无声地渗入我的骨血，繁衍扩散，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他了，你能明白吗？即便将来有一天会后悔，但我不想现在后悔，因为现在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泯歌，我只是一个平凡而自私的女人，我只想守着属于自己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我不值得你喜欢，所以，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你知道了什么？”言泯歌脸色一白。
“苏苏都告诉我了……泯歌，这个世上好女孩到处都是，比我好的更是多不胜数，你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吧。”
“宋小茶，喜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权利，即便你不喜欢我，你也没有资格让我去喜欢别的女人。”言泯歌眸光一冷，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龌龊的女人……”宋小茶垂下眸，眸底却酸得厉害，声音忍不住的哽咽，“你对我的心，我其实早早就有所感觉，只是不想去面对，不想去拆穿，因为怕一旦戳穿了，我们的友谊也会随之破裂。所以我一直在逃避，甚至卑鄙地把你想象成了不喜欢女人……明明深有体会被自己爱的人当朋友的痛苦，我不想沈薄把我当朋友，却没有自知之明地妄图占有你的友谊……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龌龊的女人，言泯歌，我这样子的人，真的不值得你喜欢……”
“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我比你还清楚！”言泯歌突然冷声打断她，“宋小茶，你爱他吗？”
宋小茶怔了怔，待回过神来，毫不迟疑地点头，“我爱他。”
“那他爱你吗？”
“......”
“不能肯定对吗？”言泯歌勾了勾唇，眸底却漾开了一层艰涩的无奈，“茶末，他就是这样难以捉摸的一个人，你的心思这么单纯，要看懂他看透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能够掌控他。跟他在一起，你的幸福，消失的时候，可以跟降临的时候一样快！茶末，那个人可以不是我，但是他沈薄，也绝对不会是你的良人。”
随着他一句句犹如针锋一般的话钻入耳里，宋小茶垂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渐渐冰凉，他的话句句中的，把她的信心打得溃不成团。
然而，一想到沈薄那张清淡如水的俊颜，一想到他在时代广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唱《喜欢你》，一想到他现在犹坐在隔壁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决心骤然再一次提起，宋小茶坐直身，目光坚定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言泯歌：“言泯歌，选择爱上沈薄，我绝不后悔。”
言泯歌眸底最后的一丝亮光蓦地暗了下去，就像在一座四面皆为铜墙铁壁的黑暗房间当中，最后一根蜡烛燃尽，摇曳的烛光“噗”地灭掉，再也寻不到曙光。
“泯歌，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愿意爱我，五年来不离不弃。对不起，不能回应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