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书和易慎互相看了一眼。
一直淡定的易慎听到宇文初尧这话，总算是有了反应：“什么叫小皇子的骸骨不见了？”
“小皇子当时刚出生，遗体不能单独下葬，便和单贵妃合葬在一起，同棺而眠。”宇文初尧解释道。
“贵妃陵墓乃是墓室，里面还放着不少陪嫁，皇上每年都派人专门守着，这么些年，谁也没那个胆子开棺，也就没人发现不对劲。”
“这次不知道六王爷究竟抽了什么风，竟然着人悄悄去墓室看了！”
易慎心里一颤，有种不好的直觉。
他压了压心里的不适，道：“六王爷公然对贵妃陵寝下手，圣上那边难道就没个反应？”
“六王爷当然是悄悄下手的！”宇文初尧拿着扇子，颇为自豪：“这件事，除了六王爷之外，我这边可是打听到的一手消息。”
“不对啊。”一直沉思着的温黎书提出了疑问：“小皇子的骸骨，不会是被人带走了？”
“谁会带走孩子的骨头？”宇文初尧鄙视道：“单贵妃是伊国人，陪嫁都不少，陪葬更是差不到哪里去。”
“有人放着真金白银珠宝玉器不要，要那孩子的骸骨做什么？熬汤？”
“咦。”温黎书想到那个场面，都觉得恶寒，打了个冷噤。
宇文初尧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接着道：“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那小皇子当时还活着，就是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六王爷如今追查的，和小皇子有关，你们说，这个秘密算不算惊天？”
“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这么上心？”温黎书颇为八卦：“该不会，那孩子是贵妃和六王爷的吧。”
“那倒是不会，事关两国安定，单贵妃这点谱子还是有的。”宇文初尧说着，低声道。
“只是不知道那小皇子在哪儿，当时和贵妃生产有密切关系的，就是你们易家。”
“接下来，六王爷肯定还会有所动作，你们都注意着些为好。”
易慎紧绷着脸，手拿着那酒杯来回晃动着，若有所思。
等宇文初尧说完好久，他才停止手上的动作，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样，六王爷上次去易家就该单刀直入，不会模模糊糊。”
“小皇子的事，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宇文初尧也端起杯盏，闻了闻美酒，道：“估摸着消息才从皇城传到六王爷这儿来，他还在想对策。”
易慎再度陷入沉默。
孩子衣裳，玉佩，失踪的小皇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易家惹上关系。
若是小皇子真的没死，连带着在易家发现的那套衣裳，也就是说，很可能那孩子是被当时单贵妃主管大夫易连觉带走了。
真相如此，也符合当时易连觉陡然带着全家人回白麓城的做法。
易连觉在避祸！
易慎越是想着，越是心惊，连宇文初尧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发现。
还是温黎书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易慎才回神。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宇文初尧将酒杯放下，试探着道：“该不会是你知道什么吧。”
“我怎么会知道，时间久远，单贵妃也好，小皇子也罢，都多少年了。”易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移了话题：“你这酒哪儿来的？”
“就是前来送信的南伯侯府小厮一道带来的。”宇文初尧扬了扬下巴，满是得意：“好喝吧，我母亲亲自酿出来的。”
“好喝。”易慎点点头，又斟了一杯。
几人吃了饭，回笃行园之后，易慎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巧马车上还没说完的话，温黎书也想继续说，于是将婢子都屏退，只留了春兰和楚风在门口守着。
关上门，温黎书就迫不及待道：“是不是觉得不对劲？”
易慎沉沉点头：“小皇子还活着，就肯定是当年被祖父给悄悄弄走了，可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那活着的小皇子，被祖父带去哪里了？”
温黎书想的到不是这个，而是在小院子中，奶娘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易慎不是大夫人亲生的，他长得也不像易文庭。
按照他们知道的所有东西串起来，会不会……他就是多年前的小皇子？
想到这，温黎书一步步的靠近易慎，直到两人近乎呼吸相闻才停脚。
易慎个儿高，温黎书不得不仰起头，打量着他的眉眼。
越看越不像易文庭，和易谨更是南辕北辙。
“你做什么？”易慎朝后微微退了一步，将两人亲密的姿势拉开了些。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温黎书仰着头，眉眼间像极了无辜的小鹿，尤其是那灵动的眼睛，多看一眼都能将魂儿勾走。
他实在是担心把持不住自己，会一下子吻过去。
温黎书也不介意他的动作，而是绕着易慎走了一圈，思索着怎么开口。
左想右想也没想到，索性直截了当：“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消失的小皇子？”
易慎皱着眉，道：“我是易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是小皇子，祖父即便是有胆子将小皇子带走，也断然不敢养在易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温黎书凝神，道：“你不是问我和奶娘在屋子里怎么这样久？”
“那是因为奶娘说起去世的大夫人，说到激动之处，竟然来了句大夫人虽然不是大少爷的亲，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就止住了话题。”
“你觉得这个亲后面该是什么？只可能是亲娘二字，奶娘想说的是，大夫人虽然不是大少爷的亲娘！”
“大夫人不是你的亲娘，这件事既然奶娘都知道，那老太爷知道，老夫人知道，易老爷也知道！”
“咱们再退一步分析，我说个你不爱听的，大夫人在老太爷死了没一个月，紧跟着去死，还是暴毙这样的由头。”
“这么些年，你从未觉得不对劲？”
易慎喉结上下滚动，连心跳都快了几分，真相好像就在眼前，这一瞬间，他却忽然不想触碰。
许久，他才道：“母亲的死，全是因为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为了保持易家名声，祖母不得不选择除去母亲。”
“祖母的脾性你该知道，大夫人真的和老太爷有什么，她这些年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还照样疼你？”温黎书毫不犹豫的道。
“可没有什么，她为什么要杀了大夫人？”
“我是易家的子孙，她当然对我好。”易慎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慌乱。
他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解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