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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家事国事如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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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中,魏太师气得闭眼,摆摆手道:“二妹,非是哥哥刁难。只是此事怕只是个开端,未必如此善罢甘休。一日倒了四卿,朝堂上忽然多了个文澜阁大学士替皇上打理奏折政务。我看你生的那个老八,就是个敌友不分是非不明的活痴儿!此事,被人卖了还在数铜板,这分明是有人借刀杀人。”

太后听他抱怨,终于摇头叹气责怪说:“当年立老四,也是哥哥你的主张,偏偏同自己亲外甥斗气,让个大权旁落。哀家当年,就看那老四非同一般,才执意接他回宫,谁想到反是成全了他。”她手里揉弄着帕子,一下下,似要将那帕子撕裂,恨得压根发痒,想要咬人的冲动。

“都是妹妹你自己生的儿子不成器。千辛万苦夺来了兵权,却同自家人作对。若当年立了他做新君称帝,怕魏氏一族都被他大刀阔斧地斩尽杀绝。立玄慎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他手中无兵,无权,不过是傀儡一具。”魏太师脱口而出,又闭目叹气不已,徐徐道:“哥哥还不都是为了你。试问哪个后宫无外权支撑?那没有根基的可能在后宫存活?昔日的高皇后,还不是有谭鹏举为她撑腰,扳倒她,我们折兵损将,平白搭进去多少性命。还断送了二妹的性命。”

一阵沉默,悲戚戚的沉寂。魏太师的声音也柔和下来,望着魏太后满是无奈。

魏太师思忖片刻又问:“婉儿的身子可有动静?”

“一直没能怀上龙种。”太后摇头深吸口气道:“皇上身子一直虚弱,太医说肾气颇亏,怕是被先帝那次失手打得落下的病根儿,吃了多少剂药都不见好。如今小夫妻倒是恩爱比翼,羡煞世人,只是婉儿那身子一点动静都没见的。哀家也曾设法给皇上纳几宫嫔妃,只是他小夫妻感情好,便是婉儿许了,皇上也不曾去宠幸的,空摆在那里做摆设,辜负这花儿了。哀家每次同皇上说起来传宗接代,皇上便急于让给老八寻个媳妇,仿佛真要日后传位给老八做什么皇太弟。”

魏太师始终沉思,点头摇头,寻思片刻又是摇头不解,不由叹气道:“皇太弟,不如传位给皇太孙,先皇的太孙,迟迟没有。”

太后一怔道:“哥哥CAO之过急了,他夫妻尚且年轻。若是真是有个嫔妃所出的儿子,毕竟不是自己骨肉。还是盼婉儿能身子争气吧。”

魏太后眸光一转,忽然道:“国基的女儿魏云嫦呢?那丫头去年中秋我曾见过,生得貌若天仙,想不到国基夫妇不见好处的,生得这么个俊俏女儿。”

魏太师不想她掉转话题,心不在焉道:“谁去理那个寒酸鬼,他那女儿生得不错,可惜凤凰生在了鸡窝里。”

“哥哥同国基都是同门兄弟,好歹还是同宗手足,魏氏门中人。哀家倒是想,那卓梓太过孤介,云嫦又乏了些沉稳,未必是个自甘寂寞的。云嫦那丫头同卓梓未必般配,反不如让云嫦入宫去伺候皇上。”

魏太师缓缓抬头,错愕的目光望着她问:“是说,国基家的丫头?不妥不妥,安置去皇上身边,可也是肉包子打狗白扔呀。”

“哥哥真不打算让云嫦进宫?”太后惊诧,又沉吟片刻道,“云嫦若生个男儿,也是魏氏的血脉。难道哥哥也顾及云嫦曾自幼许配给卓梓?唉,她们本也是青梅竹马的,可是侯府老夫人受人挑拨误会了云嫦,就这么退婚了,偏偏国基是个没气xing的,就这么认了。”

魏太师恍然大悟,得意地笑,笑容阴冷,成竹满胸。喃喃道:“你我日后的期盼,便只在这个孙孙身上了。那丫头同卓凌宇青梅竹马也好,为女人反目古今有之,夺妻之恨,未必能忍。”

太后露出一抹笑,却依旧心有不甘道:“眼前,哥哥还是不必去挑战圣上,他年轻气盛,万事不备,便有东风何用?老八老九好歹是自己外甥,年少顽劣,待长大些总是会懂事明理的。”魏太后在试图挽回什么,太师苦苦冷笑,摇头道:“八岁看老,老八心里比常人更是恨你,你那个事不明了,就是他心里的疙瘩。倒是老九,还是只知顽皮,不见上进,要好生督管才是。”

魏太后只剩一抹淡然的冷笑,笑意里颇耐人寻味,接过侄儿递来手中的药碗,轻轻用银勺搅动吹走热气,凑来味魏太师道:“哥哥倒是打灯笼上路,照别人不照自己。此番的漏子,若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两个子侄横行乡里作出那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如何就贻人口实闹到这步田地。如今哀家想替哥哥说话,都不得了。有如此的事,妹妹都觉得脸面无光。”

见她反是寻起自己的不是,魏太师无言以对,深闭了眼,无奈长出口气。

恰公子魏忠廷一袭圆领直裰侍立一旁,他新近登科,正式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听父亲长叹口气忙要退后去打手巾,不留意碰到紫檀木杌,砰的一声翻倒。魏太师勃然大怒骂道:“混账,退下!”

知他是迁怒于儿子,魏太后更是无奈苦笑:“哥哥难道只剩这点威风了吗?”

“若不是怕伤了那小畜生,好歹是你的血脉,我何来的……”魏太师咳喘一阵,心悸不停,深深喘息。忽然觉得一阵绝望,自己的亲外甥,剑锋直指他的喉头,下手又快又狠,转瞬的功夫他已失去了任何还手的机会。如今眼睁睁看到地盘尽失,苦不堪言。

魏太师深深吸口气,转个话题问:“那个杜君玉是个什么来历?如何同玄恺混迹去一处?还是云鹄书院的弟子,该不是卓梓有意放进棋局里的一枚子?”

魏太后沉吟道:“哀家也曾怀疑过那杜君玉的来历,听说是咱们青州府的人士,查过些此人的来历,祖上倒是读书人,有几亩薄田,倒也富足。前朝还是为官的,这几代没落了。更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只是听人曾言,这杜公子似曾不检点,同个青楼女子有染,险些荒废学业,被乃父当头棒喝才浪子回头。这一回头,就到京城鲤跃龙门,金榜高中了,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魏太师含糊不语,寻思片刻道:“查,还应再查,此子与众不同,定有些来历。”

“哦?哥哥觉得,有什么来历呢?”魏太后不解问道。

“此子眉宇中有一股气色,像极一个人。”

“什么人?”魏太后问。

“谭-鹏-举-”

魏太后手一抖,好在捧在手中的是空药碗,放去一旁寻思片刻摇头:“不该,斩草除根,那谭家只剩个没用的四老爷和两个熊包儿子发配岭南了。谭鹏举的两个成丁的儿子死在沙场,一个幼子已经去根儿当了太监,怕已是将死之人,哪里还有的子嗣?”

魏太师依旧闭目养神,徐徐摇头,似是不解,口中喃喃:“像,像极,像极。”

“莫不是谭鹏举地下托魂儿附身来报仇?”魏皇太后吓得咬住袍袖,忽然“喵”的一声惨叫从窗口传来,惊得她失声“哎呀!”一声,吓出一身冷汗,大口喘息。

“妹妹,看你个出息,如何的还怕猫儿呢?”魏太师反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