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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赤地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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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绮的目光目送胡毅风离去,骇然的目光向玄恺寻求答案。那晚胡府抄家时,是她向胡毅风指点迷津放走了他,如何胡毅风还是难逃那断子绝孙刀,终究难逃厄运。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她那个字在嘴中羞愤难以说出,可是胡毅风已是阉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逃能逃到哪里?官府走丢了犯官家眷何人吃罪得起?掘地三尺地搜查,真凶至今逍遥法外,替死鬼一个也少不得。”玄恺微哂,话语里冷漠,如在谈笑。

湘绮愤慨地望着他,他就那么笑了饮酒,边品酒边怡然自得问湘绮:“这酒味道还真醇。这酒可是不好烫,烫过了,灼舌;若差些火候,就凉得没味。”仿佛满心沉浸在那美酒中,拿个胡毅风的痛苦下酒了。

湘绮只觉得浑身发颤,寒意透骨,她沉默片刻义愤填膺地怒道:“肉骨凡胎,爹生父母养的,他是人。胡大化有罪,关胡毅风什么事?为什么如此残忍,让他做太监?”湘绮脸色大变,土灰般难看。她只觉得双腿发软,目光呆滞。好端端个官宦子弟,如今落得个不人不鬼。残忍的事就在眼前,当初为了免去小弟弟寿奴这无情的一刀,她费劲心思,如今看到胡毅风,却还兔死狐悲。湘绮满心义愤,恨那些人心狠手辣,已经害死胡大化,虽然胡大化罪有应得,可是孺子无罪,偏偏要斩尽杀绝。

玄恺恍过神,好奇地看她,不解的问:“你说什么?小胡子,不是我要他断了根儿当太监的,是他爹犯法呀。”饮进杯中酒气定神闲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胡大化作恶陷害忠良,祸及子孙,小胡子要怪,就怪他那贪生怕死是非不分的糊涂老子去。胡大化的这儿子年纪略大了些,听说捉到他时,再有个三五日就是他的生辰,能过了大限混个充军发配也落个完整的身子。只是这遭刑部从没有如此的手脚麻利过,当夜就了断了……”

不等玄恺说完,湘绮伸手一把打落他手中的酒盏,愤怒的目光如发怒的猫,她凶道:“亏你还真没没有心肠,简直冷血!你是皇子,身子金贵是肉长的,他就不是肉长的了?”皇家的冷酷,世道的无情,胡毅风一年少的前程就这样断了。

玄恺被她一骂,也是恼了,大声回敬:“本王闻讯派人赶去时,已是瓜熟蒂落了。你要本王如何救他?偏是胡毅风年纪略大了些,知道些事儿了,这苦就受得更甚些。听说受了二回罪,险些送了命去。活过来寻死觅活的,被刑部那些恶毒的堂官拿胡大化的尸身做要挟,才bi他就范,甘心入宫为奴。若不是我去托人救他出来,小胡子入宫后早被管事太监羞辱欺负得生死不得了,是本王设法求了皇嫂讨来他带在了身边。你不谢我,还对本王横眉立目的。”玄恺赌气的起身。

安公公闻声进来,分开了斗的乌眼鸡似的二人,扯个公鸭嗓训斥湘绮:“状元公,也太不成体统的,如何对殿下讲话呢?没个尊卑。”

这些贴身太监本不好惹的,湘绮强压了怒气,看玄恺拂袖而去,负个手踱个方步愤愤不平的。

就这样,二人赌气一路无话,谁也不去理谁。早间的饭都是分食的,朱贵看出些异样,还偷偷问湘绮:“贤弟,这是怎么了?殿下在同谁生气?”

湘绮反是笑了,眸光一转戏逗说:“同安公公呗,生气安公公忘记带了他ru娘随行,一路上无处吃奶呢。”

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吃人ru,这个朱贵知道,只是听说定王为这个事恼怒,谈谈舌头不好妄加言语。

泊船靠岸,上岸来,湘绮同玄恺微服出行,转乘马车一路前行。玄恺一行人沿官道疾驰而去,那官道却远不如京城官道黄土铺路青砖垫道的平坦宽敞,一路上颠簸不已,仿佛心都要呕出来,周身骨头一如散架,头重脚轻,下车歇息时险些站不稳脚步,毫无气力。湘绮再也不肯坐车轿改为骑马,扶了道旁古树干呕。可是苦了雪狸和点苍,一路上翻江倒海的吐得苦水横溢,不想进食。

打马一路行来,看田地尚好,一碧接天,两旁树木浓荫匝地,荫凉自生,也不曾听说什么旱灾地裂。道路两旁衰草连天,荒田一望无际,昏鸦在草上流连,蜻蜓高高低低盘旋。

骄阳似火,主仆数人下马在树荫处乘凉。

小太监了丁说:“这鬼天气,要是有碗冰凉的乌梅汤解暑就好了,怎么也不见茶棚?”

远望城郭青山不甚分明,也不知还要赶多少路才能进城。

“呀,这地里长得不是秧苗,是蒿草呀。”朱大哥感叹一声,五谷不分的禁军护卫都围去看。

湘绮蹲身在道边凝神苦思,用干枯的树枝拨开干涸的泥土,泥土块里却透出湿润的水色。她心里暗惊,好奇的又敲开几个土疙瘩仔细观看,这土地不像她想的赤地千里。

御林军们感叹:“果然是灾年,颗粒无收。”

“赤地千里怕是如此了。”玄恺在他身后狂摇折扇一声叹息。

朱大哥呵呵一笑,毫不忌讳地cha话道:“赤地千里哪里是这个样子,若真是赤地千里,长不出黍麦也就生不出蒿草了。殿下且看着地里的蒿草生得茁壮,道边的老树绿荫相连的,哪里是什么赤地千里,分明是无人耕地打理。”

一席话正诠释了湘绮心中疑虑。她将捧在手心的那抔土捻开,干涸却内含湿润,怕是雨水浇灌滋润。几只草蚱蜢蹦来跳去,消失在草窠中。点苍一边帮雪狸捶背照顾她干呕,一边大声道:“若真是赤地千里的天灾年,连草根树皮都被抢光,蚱蜢都是珍馐美味了。”

玄恺恍然大悟,也觉出了蹊跷,四下望望,不见茶棚也不见人烟,暗自嘀咕:“分明上报朝廷的折子上言明从燕州到青州八府大旱,饿殍千里,民不聊生,皇上才派我等差事来赈灾放粮体察民情。临行前兄皇还再三嘱咐,灾年多半是因为帝王之过遭了天谴,要本王必要时替兄皇祭天求雨,缓解旱情。”

湘绮听点苍几句点拨,已是心中有数,心想皇上果然高明,怕是未必不知燕州的灾情内有奥秘。

玄恺冷笑道:“可见好端端的银子,就不知被如何的中饱私囊了,可惜四哥高座朝堂,对这宇内之事不闻不问呢,被这伙子奸党戏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