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魏尘睁眼,大手一捞,身旁已空无一人,昨夜的拥吻,恍若一场梦。
但随即,眼神落在床尾的架子上,他的披风整齐地搭在上头,魏尘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昨夜不是梦。
而此时,在司空婧的房里,却有人顶着一对黑眼圈痛苦地清醒着。
昨夜的拥吻不是梦,虽然她脑子有些迷糊,但司空婧知道,淮王确实吻了她,而她竟没有拒绝。
在魏尘搂着他入睡之后,司空婧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顺便将披风还给了他。
回了房之后,她辗转难眠,心头那颗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被他吻过的唇触感犹存,脸上的温度一夜过去也没有退下去。
司空婧头痛欲裂,想睡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昨日那场大雨,一直下到四更才停,此时天已大明,睡不着躺着更难受,司空婧起身。
昨日的湿衣已晾干,正好替换下.身上的布帘。
司空婧洗了把脸,自己随意绾了发便出门,站在云中君的门口,却突然不敢敲门。
吱呀——
正犹豫不定时,门开了,云中君一身清爽地站在门后,看见她时微微一怔,随即喊了声:“婧儿……”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云中君的语气和表情没有丝毫不自然,这让司空婧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昨晚师父是醉迷糊了。
还没等她说话,云中君便注意到她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婧儿…你生病了,怎么现在才来找师父?”
“啊?”
司空婧后知后觉:“我生病了吗?”
她说着,自己伸手摸了摸,是挺烫的,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消停过,难道不是因为淮王的关系吗?
看着她这样子,云中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通知一下司空小姐,马上回望云阁。”
刚从司空晴的房里出来,便碰见魏尘也从房里出来。
无脸见人的司空婧顾不得礼数,急忙躲到了云中君的背后,小声地道了句:“淮亲王早……”
脸上阵阵发烫,她也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生病。
她的举动让魏尘忍不住失笑,没有为难她,只朝云中君问道:“云中君这就走吗?”
“嗯,婧儿着了寒,病了,得尽快回望云阁。”
云中君话刚落,应景一般,司空婧突然咳了几声,听得魏尘突然就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可那厮却拽着云中君的衣袂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看着几人离开,魏尘也吩咐众人收拾好回营地。
山上到山下,距离不远,相见却不易,昨日那场雨,诚如云中君所言,当真是天泽。
因着在魏尘身边总是脸红心跳加速,发了高烧司空婧也不自知,此时直感到头重脚轻,走路轻飘飘。
云中君牵着她,到山下的时候便将她背了起来,随即回头对司空晴问道:“司空小姐可认得回去的路?”
司空晴点头“嗯”了一声。
“我与婧儿先走一步,司空小姐路上小心。”
“好。”
云中君归心似箭,司空晴话音未落下,他便背着司空婧踮着脚尖飞了起来,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普通百姓要走大半天的路程,云中君却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将司空婧放到床上,云中君转身去了药房,不多时手里便拿着银针和药物回来。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的感性。
看着云中君此时忧心的样子,司空婧突然感到自己好幸福,幸福得鼻尖有点儿酸。
见她突然红了眼眶,云中君一边扎针一边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司空婧摇了摇头,嘟着嘴撒起娇来:“婧儿有师父……真好!”
“知道师父好,以后便少让师父操点儿心,师父还能更好……”不用受罚了,便是更好。
“我一直都很乖啊……”
司空婧说这话时,云中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虚地撇开了眼,这话也亏她说得出来。
看着她眼底的灰青,云中君便知她一夜没睡,高烧烧得她太阳穴暴跳,满眼的红血丝。
一番银针扎过,司空婧不多时便睡了过去,睡着时,出了一身的汗。
云中君手里攥着毛巾细细替她擦着汗,看着她此刻沉睡的脸庞发起了呆。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这张脸早就已经深深刻印在脑海里,从她还是个三岁孩童,一直看到现在。
不知不觉中,她的一切都在变化,而司空府派人来接她的时候,云中君才突然顿悟,她长大了。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她刚刚长大,便要嫁人。
将她带回不归山的那年,她只是个三岁孩童,云中君那年刚刚二十,那时的他已是现在这般白衣银发。
转眼便是十六年光阴逝去……
思及此,云中君伸手掠过她的脸,细细端详,往时的记忆一幕幕,她仿佛还是那个三岁孩童,须臾间却长成了现在这般。
她从小便胆子小,初初跟着上山采药时,但凡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哭,但却异常好哄。
只要吹笛子,她便会安静下来。
后来长大了些,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变得爱笑,铜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间,那是云中君最爱听的天籁之音。
“师父……”
睡梦中的司空婧,突然喊了他一声。
云中君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满足地叹了口气,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被褥,起身出了房门。
司空婧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晚上,司空晴正在榻前守着她,耳边是熟悉的笛声。
司空婧醒来有些恍惚,她在梦里好像与谁人成了亲,但她却没看到新郎是谁。
烧已退,睡了一觉,司空婧感觉已大好,不顾劝阻起身出门,爬上了屋顶。
听见声音,云中君停下,回头,却见她一路爬了过来,熟门熟路地趴在他的腿上躺了下去。
司空婧看着漫天的繁星,点起了曲子:“师父,我想听月满西楼。”
跟着出来的司空晴,闻着悠扬的笛声,抬头,一轮明月高挂,漫天繁星,一大群萤火虫翩然而至。
夏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