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掠过她的脸庞，她如今已褪去当初的高雅，却一如既往地恬静。
这张脸，他第一次见，就深深爱慕。
司空斌苍白着脸色，笑得很满足，眼中溢满了柔情，气息却越来越虚弱。
四目对望，他满脸柔情地低头吻住了她，孔映音伸手抱住他，双手在触到他后背的冷箭时，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俩人旁若无人地拥吻着，半跪着身子，孔映音的身体被他紧紧揉进怀里。
这一次是真的要永别了，可司空斌丝毫不悲伤，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柔情，又再一次将她抱进了怀里。
此时还能如此亲吻她，便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宽容，能死在她怀里，他此生已无憾。
拥吻片刻，轻轻放开她，司空斌静静端详着她的面容，虚弱得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可能...暂时不能娶你为妻了...”
伤痛扯得他已开始有些呼吸困难，说着，不由轻缓了一小会儿，才又继续道——
“等着我，等我下辈子再遇到你，我一定...一定兑现承诺......”
司空斌说着，身体终是无力得垂靠在她的肩上。
他缓缓得伸手将她抱住，踌躇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有来世...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吗？”他对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她会愿意吗？
孔映音闻言，伸手抱着他，默了好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句：“我愿意......”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对司空斌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司空斌闻言，满足地轻笑了一声，最后，抱着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蓦然松弛的身体将孔映音压着跪坐在地。
孔映音抱着他默默地坐在地上，须臾之间，终于淌下两行热泪，抱着他的手，不由又抱紧了些。
他终于死了。
她早就盼着他死，她恨他，曾经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而他现在终于死了，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会难过？
思及此，她突然感觉更加恨他了。
果然，司空大少爷说话从来都不作数，明明说好了，她若尚在，他便娶她为妻。
可如今，却要她再等一世，真是可恨啊......
看着眼前的二人，司空婧神游恍惚地站了起来，幽幽走上前，在孔映音旁边蹲下，无脸客见状，急忙上前将司空斌的尸体抬到了一旁。
司空婧伸手替孔映音轻轻擦着泪，轻声道：“不要哭......”
司空婧不懂，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看见她哭，她会觉得心疼？
孔映音尚不知道司空婧此时不对劲，不由一把抱住了她，听见她在怀里哭道：“王妃，他死了......”
孔映音的话让司空婧蓦地一怔。
“姑娘，你刚刚叫我什么？......什么王妃？”
司空婧的话让孔映音的哭声蓦然怔住，从她怀里抬头，眼睛惊慌地看着她，“王妃，你怎么了？”
而刚刚，身边的小青和罗梦等人都听见了，此时全都惊讶地看着她。
几人的眼神，看得司空婧慌乱不已，脑海中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咆哮，犹如深渊里的怪兽马上就要现世。
恐惧感让她感到寒栗，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脑袋突来的剧痛让她下意识得抱住了头，表情痛苦地呻.吟着，须臾之间，眼前一阵眩晕，她蓦然看到好多的血。
血......
思及此，司空婧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
她举着双手，表情变得恐慌起来，抖着双手抬头，却见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司空婧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了，她怎么会在这儿？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南疆，这是哪儿？这些人她全都不认识！
师父呢？
想到师父，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父......”
司空婧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王妃，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小青带着哭腔拉住了她的手。
司空婧此时心中极度不安，看着小青，她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恐慌。
“你是谁？”
司空婧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挣脱小青的手，“你不要碰我......”
“师父......”
司空婧挣脱了小青的手，转身，朝着眼前的废墟无助地喊道：“师父，你在哪儿啊？”
她每次下山，总是跟师父在一起，没道理师父不在这儿！
思及此，司空婧在大街上茫然地寻找起来：“师父......”
“师父————”
司空婧一边走一边喊，身后跟着罗梦和小青，其余的人则陪着孔映音留在了原地。
而此时，云中君正跟着守卫在深巷里救治伤员，幸亏卫萧带来了援兵，城中的暴动此时已被压制。
云中君原本焦急出城是为了寻找司空婧，却在中途被各种事情耽误。
方才见到了卫萧，听说她没事，云中君这才放下了心。
此时的天已快大亮，城内各处的火已被扑灭，但空气中仍有不少灰烬在漂浮，守卫正在搜寻救援。
“师父————”
云中君正在这头的街道走着，却忽而听见司空婧喊他的声音，语气中，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她为何那么无助？
云中君脚步一顿，转身，循着她的声音，走出了大街。
远远的，云中君看见了她，她此时正茫然地寻找着什么，一边找一边喊：“师父......”
“师父——”
终于，司空婧看见了他，远远地便朝他奔了过来。
云中君心中惘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站在原地等着她，却见她一脸惊喜地跑来，随即一把抱住了他。
“师父！你去哪儿了？”
云中君眉头微蹙，抬眼看着跟在身后的罗梦和小青，只见俩人的神情都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云中君朝俩人问道。
然而没等俩人回话，司空婧便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道：“师父，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司空婧的话让云中君心中一沉，低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此时一张天真而无辜的脸。
“婧儿......”
云中君担忧得看着她，踌躇着问道：“你还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