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谷姑娘身体并无大碍。”
谷凉吟闻言淡淡笑道道谢：“多谢王妃挂心，今日所幸得王妃搭救，才不至于落入魔掌......”
“这些淫贼！真是岂有此理！”
想起今日那几个男人邪恶的眼神，司空婧气得牙痒痒：“天子脚下，竟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她若是王法，今日非取了那人的狗命不可！
相对司空婧，谷凉吟显得冷静过了头，只见她微笑道：“像我们这种生活在地底下的人，天子脚下，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谷凉吟的态度如此淡漠，倒让司空婧看了心凉，暗想，她究竟吃了多少苦才变得如此麻木？
而这时，小丁子领着搓洗干净的木木回来，看得出来小丁子很尽心，累得满头大汗，而木木也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搓洗干净之后的木木看起来要比脏兮兮的时候好看得多，虽然身子瘦巴巴的，眼神却灵动得很。
司空婧的眼神落在木木的头上，不由黛眉微蹙，还没等她发话，小丁子就举着袖子擦了一把汗，道——
“回王妃，小的真的尽力了，这小子的头发......小的实在是搓不开！”
小丁子的话让木木感到很不安，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搓洗干净的脚丫，只是上头的污迹日积月累，印子还是有。
说实话，搓澡实在是太舒服了，只是，小丁子的话让他感到难为情，这么脏，真不是他故意的。
司空婧闻言朝小丁子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看着木木一副做错事等着挨训的样子，那搅动的小手莫名让人觉得可爱，又有些心疼。
司空婧起身，将他拉到石凳上坐下，用手搓了搓他的头发，确实是太硬了。
“小青，去，拿剪子给我。”
司空婧说完，又对木木道：“木木，你这头发这样子可不行，王妃姐姐替你剪了它，可好？”
木木乖巧得“嗯”了一声，双手垂在膝上，手指都快抠断了。
他长这么大，记忆中只有阴暗潮湿的房子和下水道的腐臭味，像今日这样，还是第一次。
眼前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木木想都不敢想。
像他这样脏兮兮的人，是不敢在人前露面的，因为到哪儿都会被赶，不想挨打就得小心翼翼得躲起来。
只有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整座京城都熄了灯，他才敢出来，可即使是深夜出来找吃的，也要时刻提防着被别的叫花子抢食。
司空婧站在他的身后，手持剪子，动作轻柔地给他修剪着头发，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自然气息，让木木有些陶醉。
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清新好闻的气息！
“王妃姐姐真香！”木木忍不住叹了一句。
木木的话，惹得小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嘴巴还挺甜！”
木木本是情不自禁，被小青这么一取笑，登时小脸通红，好不容易放开的手，此时又抠了起来。
“哎呀！小木木脸红啦！”
见他脸红，小青玩心大起，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脸，笑问：“木木小子，你今年几岁啦？”
“我不知道。”
木木的回答让众人有些错愕，司空婧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问：“木木，你爹娘呢？”
木木看起来，不过是八九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小孩儿的模样，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大人。
木木闻言，又低头抠手，小声应道：“我没有见过我爹，娘亲早两年病死了......”
“......”
虽然司空婧也知道，但凡有点儿好身世的人，也不会在这市井中流浪，可亲耳听见，心中仍是觉得无比凄凉。
她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这人世间，多得是不幸之人，不管是孔映音，还是谷凉吟和木木，她所知道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在京城繁荣的表面下，多得是她不知道的。
这期间，谷凉吟始终沉默，就好像眼前这些人和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司空婧看了看谷凉吟，略一思忖，踌躇着开口道：“这别院，平日就小青一个人打理，不知谷姑娘可否愿意留下来？”
“不过谷姑娘放心，我并非要姑娘卖身，你若什么时候有好去处，随时都可以离开。”
木木闻言羡慕地看着谷凉吟，没等她说话，木木便道：“吟姐姐，你就留下来吧！不然，出去了那些坏人还是会欺负你的！”
木木说着，有些闷闷道：“我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啊？”司空婧问。
“我要是再大一点儿，就能帮王妃姐姐干活，就能留下来了......”木木很懊恼，恨不得一夜长大。
司空婧“扑哧”一声，笑道：“谁说木木不能干活儿啊？这儿只有小丁子一个人看门，若有木木在，王妃姐姐就安全多了。”
木木没想到自己也能留下来，当即激动得从座上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司空婧的面前，信誓旦旦道——
“谢谢王妃姐姐，小的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王妃姐姐看好门！”
司空婧忍住好笑，将他拉了起来，笑道：“嗯！有木木这句话，王妃姐姐就放心了！”
“来，别乱动，还有一点儿就剪好了。”
事已至此，谷凉吟也终于有了反应，她起身朝司空婧福了福身子：“承蒙王妃愿意收留，民女感激不尽！”
“既然要留下来，王妃以后就叫奴婢的名字吧，否则奴婢心中不安。”
司空婧也不强求，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小青，不用拘束。”
正说着，忽然木木的肚子“咕~~”的一声叫了起来。
“......”
饿肚子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可是这会子，木木却觉得无地自容，仿佛饿肚子都是错。
他窘迫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看着他瘦小的身子板，司空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吩咐小青：“你去膳房弄点儿吃的来。”
小青转身欲走，谷凉吟却叫住了她：“我也来帮忙吧？！”
小青闻言看着司空婧，司空婧想了想，道：“小吟，你今日就暂且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