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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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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中毒事件之后,纪芷湮的身子受损极大,加上怀着身孕辛苦,人便较之从前来得格外孱弱了些。每日黄昏时分用过晚膳后,她便得喝着凌月专门熬制的可清除她体内余毒的汤药,只是日日这般在苦药中泡着,人难免会变得疲倦贪睡些。是以每每服药后,她皆是要歪在内殿的软榻上小憩一会儿的。

哄了半日,眼见女子合上眼眸,呼吸匀细地沉沉睡下,延陵澈为她掖一掖被角,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如意见他出来,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这两日,除了埋首朝政,延陵澈向来是除了未央宫哪里也不肯去的,此刻却在这会儿出了门,难怪如意会觉得诧异。而自打投毒的事泄露之后,苏喜虽仍旧在延陵澈身边当差,却也再不得靠近未央宫分毫了,连带着一干的内廷事务也被分了出去。

延陵澈将手中的翡翠珠串朝空中一甩握在手心,沉声道:“摆驾,去锦绣殿。”

这样徐缓阴沉的语气,可见此刻这位帝王的心情并不大好。如意眼皮子一跳,想着锦绣殿的华妃娘娘怕是哪里做得不妥当,得罪了皇上,当下只是低低俯首答是,便一路小跑着命人去备轿辇去了。

当宫人通报皇上驾到时,华妃委实吃了一惊,而后喜不自胜道:“快,随本宫出去迎皇上圣驾。”

才走两步,却又一手摸着发髻,回头问一侧的贴身侍女花穗:“本宫的妆容可有何不妥,头发乱了没有,身上衣裳可还相宜?”

华妃今儿上身穿的是一件银霓红细云锦广陵合欢上衣,下身则着一袭烟纱撒花素雪娟云形千水裙,臂弯挽着一条捻绣着玫瑰绢花的锦缎披帛,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再没有不妥的了。

花穗便细细打量她一眼,笑道:“娘娘但请宽心,您的妆容衣饰并无不妥,望之便如仙子般美丽雍容,皇上见了定会移不开眼去的。”

饶是尊贵矜持如华妃,此刻也禁不住红了脸,笑啐道:“偏你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本宫问话,你好好答就是了,瞎扯些什么?”

花穗笑着吐了吐舌头,扶着她的手道:“娘娘,圣驾只怕即刻便要到了,咱们还是快些出去罢。”

华妃点了点头,扶着花穗的手快步走了进去。只是站在宫门口略等了等,便见明黄一色的御辇迤逦而来,端的是天家的富贵无双。

见一身家常衣衫的俊秀男子下轿走来,华妃忙低下头,领着身后的宫人一齐屈膝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若在往常,此时延陵澈定会温和含笑地过来搀扶她起身,两人携手一齐入殿,谁知今日延陵澈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扔下一句道:“起身罢。”

这样淡漠的口吻,莫名地令华妃心惊,她扶着花穗的手起身道一声是,便挥手示意所有宫人暂且都留在殿外,默默尾随延陵澈入殿去。她隐隐有些觉察出来,延陵澈今日的驾临,或许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而来。

待延陵澈落座后,华妃才跟着在一侧坐下,使了个眼色,花穗便笑盈盈地上前奉茶道:“皇上,这是我家娘娘特地为您准备的菊花茶,取的是清晨的露水泡制而成,最是宁神下火的了。皇上且尝尝可好?”

延陵澈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连接过的意思都没有,百无聊赖道:“放下罢。朕今日来,原不是为了向华妃讨茶喝的,实是有话相询。花穗,你们先下去罢。”

见华妃也轻轻点了点头,花穗才答:“是,奴婢告退。”

待殿内只剩下帝妃二人时,延陵澈兀自低头拨弄着茶盏的盖子,发出沉缓而钝重的声音,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然而华妃却是忍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沉默的,她忍不住道:“不知皇上今儿来,是想问臣妾什么?”

只听“叮”的一声响,却是延陵澈蓦地松开了手中的茶盖,任由它重重合在了茶盏上。他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华妃一眼,忽地伸手向她,却在华妃欢喜将手伸来时,不轻不重地勾指反弹了她的手背一记,问道:“疼不疼?”

华妃吃痛,然而当着他的面却不敢说实话,勉强挤出笑意道:“不疼,皇上是在与臣妾玩笑呢,哪里真的舍得打疼臣妾?”

延陵澈却深以为然地点头:“不错,朕此刻是与爱妃玩笑呢。然而若有下次,就未必是玩笑了。”

他的口吻听似云淡风轻,却令华妃如坐针毡地站起身来,郑重拜倒在地,眸中含泪地凄切道:“皇上,不知可是臣妾哪里做错了什么,皇上为何要这样对待臣妾?”

延陵澈笑着反问她一句:“那爱妃扪心自问,近来可有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呢?”

华妃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然而以她生性的骄傲和倔强,却是万万不肯服软的,遂仰着头固执道:“臣妾自认近日来并无过失之处。却不知在皇上眼中,是否也能不偏不倚地对待后宫中人,不徇私枉情呢?”

延陵澈怔住,未曾料到会被她反将一军,当下怒极反笑道:“好,很好,华妃果然伶牙俐齿。只是女子伶俐虽好,太过伶俐却会令人望而生畏。朕此来只是想嘱咐你,皇后有孕,身子贵重,寻常无事你们便不必到她宫里去拜见了。她素喜安静,是不爱喧哗热闹的。华妃若觉得深宫寂寞,倒不妨与梅妃、莲妃一起多到宝华殿去为皇后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诵经祈福。如此,朕心便甚慰了。”

若说之前,华妃只是对皇后的盛宠微微侧目,此刻却因了延陵澈的斥责而对她生出十二万分的憎恨厌恶来。阖宫的女子,只她一人尊贵无匹,只她的喜好最要紧,旁人的心意便可当作尘土般可随意践踏的么?

只是再生气嫉恨,华妃也晓得不能在御前失仪的道理,遂垂下头去,一派温顺得体道:“是,臣妾谨遵皇上旨意,一定……会好好为皇后和她腹中的皇嗣祈福颂祷的。”

柔亮的眼眸,温婉的笑靥,螓首间是最美好温柔的姿态,然而她眸底眯成的一线冷光,却教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