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询问式地问了下魏京墨的意见，就率先走出了内室。
屋子里蜡烛点的通亮，丫鬟婆子们站在地上，只觉脚生了根，尤其看到夜三和另一个黑衣人把那尸首用草席裹了，就跟个卖肉的屠夫一般得心应手，实在心里慌得很。
这将军府果然是不同凡响，昨夜闹了一宿，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接受得了的。换了她们，可不就得吓死么，还能像夫人一样镇定地坐在将军身边喝茶么。
莫名接受了丫鬟婆子们敬服目光的苏筠只是纠结两个青云到底谁真谁假，派这么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仅仅为了毁掉账册？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青云被带过来时，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骂着两个辖制住她手臂的婆子。刺耳的声音简直是折磨人的耳朵。“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是夫人的陪嫁，你们敢这么对我！放开！”
直到进了屋子，青云对上苏筠冷冷地目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才嗫嚅道，“将军，夫人。”
“青云，方才你在哪里？”苏筠开口问道。
“奴婢一直在房中。”青云看着阵势，心中不安，照实说道。
“仔细了说。”
“今日夫人去洗漱时，有彩云彩月和孙嬷嬷伺候，孙嬷嬷便让奴婢与珍珠琥珀等人两两轮班在外间伺候，因着珍珠说不舒服，我又与她一个房间，因而扶着她回房去休息了，外间便由琥珀与玛瑙伺候。”
说到这个，青云还有些不服气，料定琥珀和玛瑙两人是排挤她，故意不让她在将军身边伺候呢。
苏筠瞧了眼孙嬷嬷，孙嬷嬷点了点头，才问在外间的琥珀和玛瑙，“琥珀玛瑙，青云所说可都属实？”
琥珀和玛瑙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几分为难。
琥珀年纪大些，开口道，“夫人，珍珠却是身子不舒服，因而奴婢让同住一室的青云扶着先回去了。但后来，将军进了内室，玛瑙本端了茶要进去，谁知青云进了外室便抢过了玛瑙手中的茶水要进去，我和玛瑙本是拦着的，但因着青云说自己是夫人的陪嫁，还说是孙嬷嬷派她给将军沏茶的，所以我和玛瑙便不敢拦着了。”
“你胡扯！”青云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琥珀，骂道，“我压根没出过房门，你居然这么诬陷我！想来是你这个小浪蹄子看上了将军，倒贴不成反要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琥珀被青云说地抬不起头来，只红着脸低声反驳了两句，又被青云骂了回去。
青云被气得xiong口起伏，对玛瑙喝道，“玛瑙！你来说！我是不是压根就没来过这儿！”
青云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认定了琥珀等人看自己是苏筠的陪嫁，但又不得苏筠的眼，故意设计作弄她，愈发撒泼起来。
玛瑙与琥珀站在一处，咬着唇噗通一跪，朝苏筠哭诉道，“夫人，奴婢们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的！琥珀姐姐方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外间几个打扫的婆子也可作证！”
“好啊！你们都合起伙来骗夫人和将军！”
青云骂了几句便要怒气冲冲地动手，还是孙嬷嬷叫了婆子压住了。
苏筠按按太阳穴，侧身问道，“你觉得青云所说的是真是假？”
要她来看，青云还真没撒谎，那样子是真对屋子里的事一无所知，珍珠就在屋子里，真相她们一问就知，撒谎根本没用。
“先不急，我已经让仵作去验看尸首了。”魏京墨淡淡道。
没有易容也不代表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改变人的容貌，苏筠点点头，加大了声音喝住了哭闹不休的青云，“彩云，你去看看青云房里看看珍珠怎么说。”
“是。”
青云看着彩云出门，恨声道，“等珍珠说清楚了，我看你们怎么说！”
不一会儿，彩云就带着话来了。
“夫人，珍珠确实在房中，一直在闹肚子。奴婢问了，珍珠说是青云除了去给她打了壶热水之外就没再出去过，一直在房中照料她。”
青云立刻喊着夫人明察，整张脸都喊地通红。
“行了，放开她吧。”苏筠看魏京墨没什么动作，便做了主，“青云先回去吧，今日的事，都给我嘴上上了锁，锁住了。要是明日我在外面听到一丝丝的风声，今天那人的下场你们也瞧见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筠拿着假青云那血淋淋的样子，好好敲打了一番丫鬟婆子们，才让人都散了。又暗中吩咐了孙嬷嬷和彩云彩月注意着青云、琥珀她们的动静，才和魏京墨回了内室。
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苏筠拿了巾帕一边擦拭，一边紧着眉头对魏京墨说道，“仵作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要是发现没什么问题，那难道真是天底下有两个青云？那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呢？”
这么多问题他要先回答哪一个？
魏京墨垂眼看她，抬手轻轻翻过了一张书页，“青云的身份你了解的有多少？”
这帕子一点都不吸水，头发擦了半天还是shi漉漉的，苏筠不耐烦地将帕子扔在了桌上，“之前我让孙嬷嬷瞧过青云的卖身契，不过是苏相府里的家生子罢了，父亲是打理园子的花匠，母亲原本是个打扫的婢女，也确实只有她一个女儿，不然苏相府里怎么可能瞒得住。”
李氏掌管着偌大的苏相府，那是恨不得一块地砖一片灰尘都要管到了的，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
魏京墨注意到苏筠极其生疏的苏相府三字，闪了闪眼神，“那就一定有一个是假的，等明日就会有结果了。”
他已经派人去把青云的所有北京都查了一遍，加上仵作的检验，要是还查不出什么，那就只能说大梁出现了一股比之萧煜更加强大的力量，可又为什么会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云在他面前想要销毁账册呢？
账册里还有什么苏筠和他忽略的东西吗？
魏京墨指尖微动，书页被紧紧按压在一处变得紧皱，“明日开始会有暗卫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不管你查账还是要怎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苏筠点了点头，一个假青云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将军府确实值得她更加小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