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梦凝重新煎了药回来，楚梦婉已经被楚父楚母叫走了。
喂哥哥喝药这个理由，终究是站不住脚的。
“来吧，妹妹服侍哥哥喝药啦。”楚梦凝坐到了楚鸿毓床边，舀了一勺药，用灵力控制着药的温度，让它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凉。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啊，听着跟两个小情人似的。”楚鸿毓被这词激的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吐槽归吐槽，还是很乖的把药喝了。
虽说他倒是可以一口把这一碗的药都喝尽，可他偏不，非要楚梦凝一勺一勺的喂，好在楚梦凝不生气也很有耐心的如此照做了。
喝完了药，楚梦凝让下人们把完收走并关上了门后，才开口道:“火神鞭会化形一事，宫外的人是不是都知晓了？”
“自然是都知晓了，总不能把那些宫女太监都杀了，更何况当日的血水把御花园的池塘装满三次呢，御花园大兴土木封了一个池塘，就算太监宫女不说，那些内务府的大臣们也要八卦一阵子的。”楚鸿毓道。
“宫外的人，什么反应？”楚梦凝问道。
“你的东西，又是神器，会化形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吧，没事的。”楚鸿毓安慰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我因为受伤灵力溃散的事情，这个他们不知道吧？”楚梦凝道。
“不知道，这事儿除了咱们家人，和你的那些朋友，就再没人知道了。”楚鸿毓道。
“那就好。”楚梦凝松了口气。
“不过我有一件事要问你。那个穆云旗是怎么回事？”楚鸿毓十分严肃的问道。
“他？他怎么了？”楚梦凝一时没想起来，有点茫然的问道。
“他也会法术。你把他推给我的时候，他用的也是法术。”楚鸿毓道。
楚鸿毓这样一说，楚梦凝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她快撑不住的时候，穆云旗的确是解开了她留下的封印跑了出来，还用的是冰系法术。
魏墨教她的时候曾经说过，冰系法术是最难的法术，可一旦冰系法术入了门，学的差不多了，那么学习其他法术也较为容易得多。
但是如今的洪荒内，能熟悉使用冰系法术的，只有龙族和水族。但是近千年来，妖族基本已经不在洪荒内了。
那么为什么穆云旗会用冰系法术呢？
当时事发紧急突然，她也没来的及问，但是他那时似乎是说过这事日后再说的，可谁想到他们两个都倒下了，这事也就耽搁了。
“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为了他和大哥的安慰，将御书房的门封上了。可我快杀不动了，等着你们来救援的时候，他破开了我得灵力封印，冲了出来，还用的冰系法术。妖族的几种法术中，冰系法术最难，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魏墨没教过他。他的法术不是和魏墨学的。”楚梦凝道。
“那你会吗？冰系的法术？你主火，冰系法术会不会伤到你？”楚鸿毓立刻担心道。
“会，魏墨教过我的，几种法术，我大多都会。只不过冰系稍微弱一些，不过没什么的，毕竟我得是凤凰真火，普通的水和冰是灭不掉我的火的。”楚梦凝道。
“他不能伤到你就好，就怕他仗着有了冰系法术，日后欺负了你，而我们又无能为力。”楚鸿毓道。
“放心吧，至少现在还没人能欺负得了我。”缥缈阁那些大神不算。楚梦凝道。
“那就好。好了，天儿也不早了，你也该过去给爹娘请安了。我这个伤员也要好好休息了。”楚鸿毓开始撵人道。
“那我先走啦，明天再来看你。”楚梦凝从善如流道。
离开了楚鸿毓这里，楚梦凝又折回了正院儿，准备过去爹娘请安。
却不想在门口，正听到楚父严肃考核楚梦婉功课的声音:“女训和女戒都不错，那今日再考考你《鬼谷子》首篇吧。”
“是。”楚梦婉的声音听起来底气不足了些。
楚梦凝也没急着进去，就在外面听了起来，正好，她也想知道，楚梦婉到底学到哪里，学到什么程度了。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始终，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楚梦婉背的十分流利，没有半分磕绊，楚梦凝和楚父一外一里听得十分满意。
接着楚梦凝就又听到了楚父满意的声音:“那么，既知其文，可解其意？”
“这...女儿愚笨，未曾知晓。”楚梦婉委屈道。
“你这年纪，学到此处其实已经够了，鬼谷一书讲的与孙子兵法颇为相似，你一个女娃娃，通读下来能流利背下来已经不容易了，这参悟不通倒也说的过去。”楚父倒也没多苛责，毕竟楚梦婉不似楚梦凝，她的路远要比楚梦凝的路走的容易许多。
楚父满意，却不代表楚梦凝满意，那日姐妹交心后，楚梦凝便不想再让楚梦凝踏上上辈子的老路，想让她变得优秀，有自己的思想和计谋。才能让她以后的路能靠自己走的更顺畅踏实些。只有她的路踏实了，顺畅了，才不会来打扰她的路。
所以楚梦凝推开门道:“这一篇，讲的是:若察验历史便可知道，天地之间拥有最高才能品德的人才是平民百姓的老师，他们观察阴阳事物的产生和消亡的缘由，用来判断事情的本质，知晓生存和消亡的关键，有策略的去谋划所有事物的开始以至结束，了解人的思想情绪，观察事物变化的征兆，从而有效的掌控事情演变的关键。最高才能及品德的人，从古至今都是遵循同一事情演变规矩。看上去，事情千变万化。可实际上，都可以各自归纳到这个规矩里。这个规矩是暗的，也是明的，是柔弱的也是刚猛的，是明说出口，也是故意不表达清楚的，是节奏散漫的，也是雷厉风行的。”
楚梦凝这一口气一大段的说词，惊得楚梦婉张大了嘴巴。
楚梦凝走进来给父母行了礼后，才轻轻把楚梦婉张大了的下巴，合上了。
“听完解释，你悟出了什么？”楚梦凝问道。
“...这...”楚梦婉光顾着崇拜她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楚梦凝提问了，一下子有点缓冲不过来。
“想不出来，我告诉你。”楚梦凝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解了渴，而后道:“一个人若是想要先知先觉，什么事情都要走在别人的前头，就必须观察事物产生和消失的缘由，以判断事物的本质，从而归纳其中规矩，有效掌控事情演变的关键。”
“简单的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我们提前洞察了西南侯要谋反一事，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推算他会做出的事，从而配合他，让他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却被我们所掌控，以及杀害。”楚梦凝又道。
“我明白了！多谢姐姐赐教！妹妹受教了！”楚梦婉眼前一亮，对着楚梦凝行了个见师礼。
“明白了就好，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楚梦凝道。
“姐姐好生厉害，妹妹这是情不自禁的钦佩！这礼不大。”楚梦婉嘴甜道。
“第二篇可会？”楚梦凝却没被她的糖衣炮弹甜言蜜语糊弄过。
“会背，可，仍是不解。”楚梦婉道。
“你的教书先生，不给你解释吗？”楚梦凝问道。
“师父只说，通读便好。”楚梦婉道。
“通读，不只是通篇阅读的意思，更有疏通文理的意思。不过教书先生不想教你这个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学这些女子太少，在他们心里，还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多些的。”楚梦凝道。
“知道了姐姐，我回去会弄懂的。”楚梦婉道。
“好了，你们两姐妹凑在一起就别说些学问的事了，过来看看，娘亲四处游历的时候，给你们买了好多钗环首饰，快过来挑挑。”楚夫人打断了两姐妹的对话道。
“过去挑吧，多挑些，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东西的。”楚梦凝拉着楚梦婉耳语道。
楚梦婉一挑眉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楚梦凝挑挑捡捡的半天也没实在没选出个心仪的，遂放弃，只等着楚梦婉挑剩下的，然后她在随便搪塞过去。
可楚梦婉挑了一会，却忽然从一个匣子里挑出了一对儿白玉镯子。
而后她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楚梦凝，楚梦凝拿过来就直接带到了手上。
楚梦婉笑了笑，而后跑去了楚夫人身旁撒娇道:“娘亲，这些东西我都十分喜欢，这对儿白玉镯子更是欢喜，所以我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给了姐姐一半，那姐姐是不是可以把她的那一份也都送给我啊？”
“小机灵鬼，这是送给你们俩的，你们俩自己决定就好了。”楚夫人何尝不了解自己这两个女儿，从小到大，没少这样糊弄她。到后来，
索性她也不管了，这些东西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她们开心去吧。
搞定了钗环首饰，也就没什么事儿了，两个丫头又和他们唠了一会家常，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楚梦凝难得起来，和楚梦婉一起坐在了院子里，听课。
她是旁听，楚梦婉才是主听，因着楚梦凝的缘故，这位先生不敢像从前一样糊弄，开始讲得细了些。
可刚讲到一半，楚梦凝就睡着了。楚梦婉倒是没睡，可也是无精打采的，这让这位先生不禁怀疑自己的教书能力。虽然他爱糊弄，可不代表他不能教会啊！
楚梦凝一直睡到下课，等下课了，才醒来拦住了先生。
被楚梦凝拦住，先生也很紧张，毕竟她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虽然他有幸被请来当楚梦婉的老师，却从没见过她。
“先生尊姓大名？”楚梦凝问道。
“在下路暄。”先生道。
“路暄先生，明日的课可否替她多备些明理筹谋之策？”楚梦凝直接问道。
“？这是为何？”路暄问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虽不是父母，却是她的长姐。老话又说长姐如母，先生常来想必也知道，我父母辞官远游，家兄忙于朝政，我不想因此让婉儿的知识就这样落了下来，我希望她和别家的姑娘不一样，她要比别家的姑娘更优秀，将来有更好的选择，有更好的路。”楚梦凝道。
“楚家如今已经算是处在权力的顶峰了，令妹走的更好的路，又能有多好呢。”路暄不解道。
“我所指的更好的路，是让她自己过得开心，遇到事情，可以自己解决，不用假借娘家之手。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算是强大，其他的，都是浮云飘忽不定。我也好，楚家也好，我们都可能随时发生不测，若是未来哪一天只剩下她自己，我希望，她可以看着自己活下去，还要活的很好。”楚梦凝道。
“姑娘之意，路某明白了。”路暄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姑娘，明明和楚梦婉一般大的年纪，却和楚梦婉已经相差甚远了。
“多谢路先生，日后就有劳陆先生费心了。”楚梦凝说完就走了。
路暄也并没有多做停留，背着书箱也快步离去了。
他的书箱里并非没有楚梦凝说的那些书，可他听出了楚梦凝背后的意思。
楚梦婉需要的书，大概和宫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曾经学的怕是要一样了。
这必须得好好准备。
路暄步履匆匆，背影倒是比来时坚定了不少。想来，自今日起，他也是楚家门下的人了。
楚梦婉一直在不远处等着楚梦凝，那个位置刚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却又能看见楚梦凝的动作。本以为他们会说好一会话的楚梦婉都准备在那里多等一会儿了，可不想他们说了没几句，楚梦凝就走过来了。
“姐姐，你和先生都说了什么啊？”楚梦婉问道。
“没什么，左不过是让他多教给你一些东西罢了。”楚梦凝道。
楚梦凝这话也不算糊弄，毕竟第二天，路暄真的改了教书，换了打法。
楚梦凝照例来旁听，楚梦婉一脸厌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暗戳戳的祈祷好快一点过这一天。
可她的愿望落空了。
路暄一来，他就让楚梦婉背了《鬼谷子》上卷的最后一篇。
楚梦婉尽管十分不愿意，却还是背了，毕竟楚梦凝在她身后甩了下鞭子。
“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楚梦婉背的依旧十分熟练。
“可通其意？”路暄问道。
“大约是说。好像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有离合终始，缝隙裂痕也总会相随相伴，不能不察觉知道。”楚梦婉道。
“很好，接着说。”路暄对她的解释很满意，楚梦凝也微微点头，觉得她一夜之间确实长进了不少。
“还有用话语拨弄对方心神，搅乱对方情绪这两种方法来察觉到其中缝隙裂痕，并运用自如，就是最高才能及品德的人，而他们，正是世家万事万物的使者。”楚梦婉说到圣人时，眼神微亮，连语气都激动不少。
“嗯，还有吗？”路暄问道。
“还有...若是世上没有缝隙可以处理利用，就要深深的隐藏，等待时机。等到时机到来就以此谋划。这样一来，对上可以迎合君主心意，对下也可以检测百姓万民的想法。”楚梦婉道。
“很好。这次理解的不错。”路暄十分满意的夸赞道。
“的确是不错。”楚梦凝也很满意。
“可是先生，为何今日突然换了书。”楚梦婉不解道。
“自然是我让的，前日问你这书，你只是会背，并不通其意，如今不过两天，稍加引导，你就能通其意了，这说明你与这本书有缘，你可以学它。”楚梦凝道。
“不过，也不着急，这本书吃透了再换下一本。这样你也不必太累，路先生也不会太过于忙碌。”楚梦凝道。
“是，婉儿知道了。”楚梦婉对于这个决定十分满意，不过她满意最好，就算她不满意也没用。
路暄又如法炮制，问了她几篇其他的。
她很聪慧，背诵如流，一点即通。
偶尔有不明之处，或是路暄或是楚梦凝稍加提点她就明白了。
这一堂课，三个人上的都很满意。
下了堂，路暄又留了些许功课才走。
楚梦凝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带着楚梦婉回了她那去用饭，顺便看着她做功课。
为了让楚梦婉跟的上，楚梦凝特意让小厨房给她做了鱼汤。
鱼汤营养高，鱼目还能明目。
吃饱喝足，楚梦凝又带着她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消食，才放她去做功课。
“姑娘如今这样看着小小姐读书，将来姑娘若有了孩子，怕是比小小姐更要严苛呢。”楚梧走过来将水果端上来，玩笑道。
“孩子？”这事儿是楚梦凝心中的一大痛点。
“怎么了？姑娘不想要孩子吗？”楚梧见她神色有异，担心道。
“不，这事还太早。”哪里是她不想生，而是是他不愿意要。楚梦凝随口敷衍，将那句没说出口的话，狠狠的在心里滚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