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低着头，只见着一双精致的绣鞋，上面还缀着珍珠停在珠帘跟前。
旁的什么声都没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没敢抬头。
半晌才听到林夫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周姑娘抬起头来叫我看看。”
周盼这才抬头，就见着林夫人顿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连着身子都往后退了一步。
金雀和踏枝忙扶着林夫人：“夫人。”
林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挣开她们的手，故作镇定道：“我没事，我没事。”
转身去一旁的铺着富贵开挂软毡的榻上坐下。
对于这一幕周盼并不陌生，因为前世的时候林夫人见到她也是惊讶的很，只是让她不理解的就是，林夫人为何见到她是这般模样。
前世她在林夫人跟前做丫鬟，并不敢问，后来就跟着郎中去做了医女，再后来便就离开林家了，所以一直也没有机会知道。
现如今见到林夫人这般，不由的想问问，为何。
只是初次见面，周盼心知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便上前恭敬的道：“林公子说夫人请盼儿过来，是想叫盼儿看看夫人的头痛之症。”
林夫人点点头：“这这头痛算是顽疾了，大约有好几年了，原先好些，后来每日的都疼的紧，有时候出了屋子吹了风也叫人疼的难受。”
“上次含章从临平回来给带了一个方子，说是你给的，我吃了两副，这几日都没在疼，心说便叫你过来看看。”林夫人看着周盼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却也没有半点的忌讳。
虽说年纪轻说不好这医术如何，但是毕竟吃了人家给的方子的确有效果，便就叫人试试，总不至于更差的。
周盼点点头恭敬的道：“这方子是盼儿小女外祖父留下的，当时林公子救我一命，盼儿无以为报，就想着这方子赠给林公子，却没想到竟然是有用的。”
林夫人闻言点点头，这些事林含章自是与她说过的。
当即问道：“听说你叫周盼。”
周盼点点。
“那你可会把脉诊病？”
“盼儿原先是跟着外祖父后面学医的，后来外祖父的医馆搬去别的地方，家中父母皆在，便就跟在家里。这些年也看了不少医书，如今再镇上的医馆干活，平日也曾出诊过几个病人。”周盼认真的说道。
必须先打消了病人心中的芥蒂，你才好去给人瞧病，否则人都不相信你，又怎么会放心让你针灸喝你开的药。
周盼相信，当初林含章拿回来的方子，定是叫杭州城的名医都瞧过的，还让人试过确定没事，这才给了林夫人用。
否则林含章拿着方子回来，也快有十天了，林夫人不至于才喝两副。
林夫人见周盼都这么说了，便轻声道：“那你上前来帮我看看吧。”
立马有丫鬟摆好了锦枕，林夫人伸出手放在锦枕上面，再搭了一块轻纱的手绢。
周盼走过去，丫鬟递上小杌子，周盼这才半坐在小杌子上，替林夫人把脉。
其实林夫人的病情她已经烂熟在心中了，但是当着面还是要做一番姿态的。
把完脉之后，周盼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这才恭敬的道：“夫人是不是原先的时候偶尔会痛，现如今越来越频繁了，每次发病的时候多是在一侧或是头顶仿若抽筋般的痛。有的时候见风就痛，有的时候则是生气动怒，或大喜的时候，都会引起阵痛。”
林夫人闻言心中满是震惊：“正是如此，每次疼的时候都像是被针扎着是的，疼的钻心。”
周盼点点头：“原先我外祖母便就是这样，经久不愈，外祖父这才细心钻研出这个方子。并且将这治此病的法子交给我，说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病，也好能救人一命。”
林夫人闻言不由的大惊：“这种病会死？”
“不是周盼危言耸听，林夫人的病不能治好的话，逐渐恶化便会越来越嗜睡，虽多只能撑过三年。”周盼说着。
这句乃是实话，林夫人当真是在三年后去世的，就是被这头痛症折磨的最后病逝的时候据说已经形容枯槁，完全没了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样。
林夫人看着周盼，瞧着她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旁的神色，知道她不是在骗自己。而且自己这两年的精神已经是大不如前，现如今下午都是要睡上两个时辰才行。
不由的伸手抓紧了桌上的锦枕，她绝对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心中想着看向周盼：“这病，你可有把握？”
周盼闻言点头道：“当初外祖父为了救外祖母，研究出这个方子，还有一套针灸的法子，只要两个配合着不消半年便可将夫人的病给治好。如今我外祖母还健在，所以夫人大可以放心。”
周盼这么说是为了叫林夫人放心。
果然她话说完，就见着林夫人松了口气，随后道：“那你快帮我针灸。”
周盼闻言摇摇头：“针灸之时最好是休息好，现在夫人的情绪并不适合用针，还请夫人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再与夫人针灸。这套针法并不需太长时间，每月夫人只需针灸三日，连着六个月便可。”
见着周盼都这么说了，林夫人自然不好说旁的，便就点点头：“那就麻烦周姑娘了，若是周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还想请周姑娘留在府上，日后也好随时帮我看看。”
周盼却是有些为难：“怕是要叫夫人失望了，我家中还有祖母弟弟，若是不回去家中老人无人照拂。夫人放心，日后每月我会算着日子来为夫人行针的，周盼定会治好夫人的病症。”
林夫人闻言点点头，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叫金雀带周盼回去。
周盼福礼这才退下。
刚走到门口，就听着林夫人在屋子里说了句：“这孩子虽是乡下来的，却是个礼数周全，进退有度的，瞧着她总是忍不住叫我要想起怀乡，她们真的是太像了。”
一旁伺候林夫人的杨嬷嬷闻言不由的叹了口气，劝慰道：“夫人都过去了，就莫在想了，夫人若是觉得对不起怀乡，便就对这个姑娘好一些，瞧着这个姑娘指不定就是怀乡托生的呢。”
说着连着杨嬷嬷的声音也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