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露面的男人，笑起来和穆七七所想象的一样欠揍。
“这是哪儿，你要做什么？”
穆七七觉着自己有点棒读，因为她在见到幕后黑手的瞬间，整个人其实是很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和他握握手。
但现在如果笑出来，情况也太诡异了，而且她也要确定一下，另外两个人是否还安全，所以只能假做惊慌。
02也就算了，03号的兄弟似乎很有故事，也不知道他是预备怎么操作的，不过……不管怎样，也不会比自己醒得快吧？
不……也不一定，穆七七突然想起来，被那鬼气包裹着搬运时，时间的流速似乎被吞掉了一般，根本感受不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这样一担心，挣扎的幅度都小了。
男人没发觉穆七七这不走心的演技有什么不妥，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当然是切点东西下来了，这是惩罚啊惩罚。”
他嘴角始终上扬，笑容僵硬的让人看了就觉着不舒服。身上的白大褂没系上前扣，看起来并不是个要立刻动手的样子，手中摆弄的刀具似乎更多的不是为了实用，只是在威慑人。
“要切掉我的左腿吗？”穆七七寻思，除了没吃药之外，她也就踩了02一脚，还能怎样？
“不不不，你的罪行在这里。”男子伸手点了点穆七七的胸口，当然了，只是虚点，并没有直接触碰到。
“……”心脏？那不是要直接杀人么？你干脆说我是大脑犯错将头砍了不是更省事，这一言堂也是有趣。
“不要这么害怕嘛……”男人皱眉，只是嘴角仍旧僵硬地上挑，“你只是个初犯的小姑娘，而且虽然起了恶念，但不是很严重，我怎么可能直接让你死。”
他的目光在穆七七的躯体上上下游移，最终落在了小腹。
“就小惩大诫，切掉一个即使没了也不影响生活的，无伤大雅的部件吧，就……子宫好了。”
“如果是从小惩大诫无伤大雅的角度来看，我觉着不管是割掉大部分的肝脏，甚至是一个肾都比较好吧？”穆七七忍不住直接吐槽出声。
虽然她认为，自己既然已经被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厉鬼缠上，这辈子是和做母亲无缘了，故而子宫这个会让她每个月都要来大姨妈的物件，摘掉也无所谓。
但是！对于正常的一个姑娘，这可不是一句无伤大雅能够弥补得了的，原身还是蛮传统的一个人……虽然如今保她尸身齐全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什么小惩大诫，你跟我说句实话好了……”穆七七不再继续装柔弱，眯起眼睛试探着道，“你是不是在贩卖器官？”
男子眼中的戏谑瞬间消失，随后歪头，似乎不明白这姑娘为何突然淡定了。
“这一批的小羊还真是聪明，竟然有两个都意识到了，还好我将你们两个提前带了出来，省着在羊群里扰乱他们的情绪。”
另一个，自然就是指的03了。
果然他在来和自己逼逼之前，先去处理了看起来比较难搞的，这也没办法，只能让03自求多福了。
至少看这个情况，命还是保得住的。
穆七七于神识中问黎影君道：“怎么样，这地方有趣的东西多吗？”
“没有，只一个杂鱼而已。”黎影君的声音里兴味索然，“虽然它的能力不错，但给了你也没用，毕竟只有灵体才能做到他那样。”
就算是鬼魂也要讲究基本法，灵体状态瞬移OK，有了实体就不行，他们本身瞬移出去，也是被那鬼魂自己拉伸开，如同薄膜一样包裹在自己的身体内才做得到。
在这个过程中不管你是不是清醒，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动。
而那层鬼气本身又有屏蔽一切侦查的功效，故而前一遭两个小混混于黎影君眼中也是凭空消失。
毕竟鬼看东西又不是真的用眼睛去“看”。
就连这样的大鬼都能骗过，好在它也只是仅有这样一个专长，不然还真的不好对付。
“既然你并不害怕，不如咱们就别用麻醉剂了？”男人见穆七七似乎在走神，面色不善地伸手要开始撕扯穆七七的衣裳。
“虽然我很想觉着害怕，”穆七七学着他的表情微微偏头，“但是你的段位让我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黎影君早就站在床边了，但是男人根本看不见。这让穆七七立刻明白过来，他就算是和厉鬼合作了，也是没有灵力，被利用的，随时可以换掉的一个。
她用力挥开男人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手，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来，拍落挂在身上的皮带。
仿佛束缚皮带都是橡皮泥捏出来的，事实上便是她在和男人扯皮的时候，就看到黎影君随意一摆手，那些皮带上的金属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掉了。
男人吓了一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如今的现状，是一个手中有刀具的男人面对着手无寸铁的姑娘。
他虽然看不见黎影君，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转头就想跑，却被穆七七一把抓住了手腕，硬生生将刀子夺了下来。
“我觉着你身上最无关紧要的地方，大概是脑子，毕竟已经坏的没药救了，不过介于这是你第一次惹到我，我决定只小惩大诫，切掉一部分。”安捷莉卡手中摆弄着不知名的医疗器械，居高临下地道。
在黎影君的鬼气威压之下，穆七七的逼格在笑面医生的眼中无比的高，纵然是想要反抗，也根本没这个能力。
穆七七先是用刀子逼这男人躺在了先前自己被束缚住的手术台上，随后又将皮带绑死。
已经锈蚀坏掉的皮带当然不可能扣回去，但是直接系紧便足够让普通人难以挣脱了。
男人被莫七七的骚话吓得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可不认为有了自己方才的前车之鉴，穆七七会先给他上个麻醉再进行精密的切除手术。
如果只是普通的开膛破肚，虽然痛苦，但多半会死于失血过多，不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而死亡，他从来都不畏惧。
但开颅毁坏脑子就不一样了，如果运气好，可能他会瞬间心脏停跳，或者失去所有的知觉，运气不好的话？失去一半的功能——比如视觉嗅觉，对右半边身体的掌控能力之类的，若是“它”不来救自己，兴许自己就要悲切地躺在这地方，直到死于创口感染或者饥饿，因为被绑住了手脚，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穆七七将他绑住之后也没了下一步动作，她当然不是为了装逼或者吓唬这个男人，也是在等那个和他合作的厉鬼来救。
黎影君都说了，那家伙会瞬移，那么若是自己离开，他突然出现，一眨眼的功夫将人救走跑路，那她不就尴尬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兵分两路，但那样似乎有些冒险。
然而墨迹了半天，如果再不动手，穆七七都已经找不出该说什么骚话来继续震慑这男人了，四围还是没有动静。
她心下暗道不好，谁保证过所有的厉鬼和活人依凭关系都很亲密了，她跟黎影君本来就是特例中的特例，而之前小五和墓道女鬼情况也很特殊，女鬼想要活命，后续还要再利用小五。
可眼前这男人，若是没有价值，兴许那厉鬼早就已经舍下他不管了。
她看向男人的眼光中带了些同情：“我是真的不懂，你贩卖器官就好好做你的生意呗，为什么非要装神弄鬼玩弄人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绷带将男人的眼睛也蒙了起来。
男人不敢说是为了有趣，便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失踪人口太多了，总会引起警方注意，而豢养活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才这样操作。等叭你们成功洗脑，就算回头直接放回去，也不会有人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别人的，只会推说是事故之类。”
就算是少了内脏，也可以说是被绑去了外地，总之各人编出来搪塞亲友和警方的话不一样，又不是同一时间露面，没人会发现其中的关联。
事实上，他已经这样做了数次。
生意越来越大，从一开始是一切听从客人安排，到后来变成——这一批人中，谁的脏器有合适的买主，并且谈妥了价格，就排上日程，在他安排下的“日常活动”中逼这个人犯错。
听他说到这儿，穆七七已经十分不耐烦，打断他道：“所以那个厉鬼是怎么跟你勾搭上的？”
“他是我的一个病人……还没来得及移植心脏就咽气了，他在那场手术之前，还开玩笑说非常嫌弃自己苍老的肉体，让我帮他把皮剥掉换一副新的。”
“然后……他死了之后还是一直缠着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在每次有死在手术台上的人，就将他们的皮拨下来，给它用几天，也是以此为代价，它才帮我的。”
这样啊……穆七七此刻突然能理解黎影君平日总是挂在嘴边的“无趣”了。
确实很无趣，一个只想要鲜活人皮的厉鬼，和一个利欲熏心的变态医生一拍即合。这世上臭味相投的罪犯太多了，并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