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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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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至煽情气氛,云小七表示有些接受不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最怕的就是这种哭哭唧唧的场面了。

有啥好哭的,大好的日子应该咧嘴大乐才对!

拍了拍姚小妹肩膀,云小七冲她笑了笑,温声道:“既然选了你,自然就没什么好失望的,而且我觉得吧,其实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小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还用问吗,肯定是对的啊!别的不说,反正老头子我是觉得你当初让小妹负责打理铺子这事没错,你看人家小妹做的多好!小七啊,别说爷爷不抬你哈,今天要是换做你,你还不一定有人家小妹做的好呢!”

不等姚小妹回答,云老爷子就已经哈哈笑着把话头抢了去,看向姚小妹的眼光里满满的全是赞赏。

这么能干出色的一个女娃娃,你说李氏那婆娘咋就不知道好好疼着呢?又是把人卖了,又是把人往外撵的,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也就是自家小孙子和小妹年龄上隔的太多了,否则他都想把人收了当孙媳妇!

得亏云小七不会读心术,否则要是知道老爷子有了这种想法,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听得老爷子这么夸赞姚小妹,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来,于是瘪着小嘴不满道:“爷爷,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孙女的呀,你要是这么喜欢小妹,那你老人家干脆认她给你当孙女好了!”

“哈哈哈,老头子我倒是想啊,关键是人家小妹可愿意?”

“这有什么好难的,我帮你问问呗!”云小七抬手就挽住姚小妹胳膊,“小妹呀,我家老爷子想让认你当干孙女,要不你就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同意了他呗!”

“啊?”姚小妹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无措道,“可是我娘她……”

她想说我娘那样的出身,而且我又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出生的,你们难道不会嫌弃我吗?

她话没说完,可云小七却已经从她脸上露出的那抹黯然中猜出了端倪,暗叹自己刚才的话说的还是不够到位。

就是怕姚小妹会因为出身而感到自卑,所以她刚才已经把姿态放到极低,只说是云老爷子想要认小妹为干孙女,而且为了不让小妹有一种是在刻意和他们云家攀关系的不适感,她甚至都故意用上了乞求的语气。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小妹那条名为“自卑”的敏感神经。

的确,那个青楼出身未婚先育的风尘女子,除了给了姚小妹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外,还给了她一个这一身都无法抹灭的身份,这个身份时时刻刻会让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会让她在本该高兴的时候,突然就莫名神伤。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想必小妹应该不会稀罕来这世上走一遭的吧。

云小七默了默,一瞬间脑中转过无数个想法,看看一旁当真就是一副很期待样子的云老爷子,再看看垂眸不语的姚小妹,她心里那个本来已经开始动摇想着要放弃的心思,这会儿忽然又变得坚定了,握住姚小妹那双因为干粗活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笑道:“你是担心你娘不同意吗?放心吧,你娘要是知道她生下的女儿这么乖巧能干,还被人巴巴的求着想要认回家去,想来她也会感到欣慰,哪里还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话语之间丝毫不提那个风尘女子的身份之事。

“而且你我从小玩到大,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可在你的心里,其实你早就已经把我当成了亲人,你敢说我说的不对?”

姚小妹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自从被李氏以三十两银子卖掉,又从姚富贵那里得到了一张单独的户籍文书时,姚小妹一度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就跟孤儿没什么区别了,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认。

可她没想到,有人会不嫌弃她的出身,愿意再重新给她一个家……

看似坚硬的盔甲在这一刻破碎,积攒了多日的委屈与无辜化作一股又一股的泪水,不断地从少女的眼眶中流出。

“好啦好啦,今天咱们铺子开张的大喜日子,可不兴掉眼泪!”云小七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等姚小妹情绪缓和了一些,这才笑着追问道,“所以小妹,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刚才的提议啊?”

“就是啊,小妹,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老头子给你当爷爷,那你就点点头!”

云老爷子也在一旁配合地催问道,老爷子虽不明白自家大孙女为何莫名其妙的非要让自己再认一个孙女,但这段时间云小七的表现已经让他知道,自己的大孙女真的长大了,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处世方法,她既然这么做,那就肯定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在,他这个做爷爷的只需要好好配合就行了。

而且从心里说,他也确实心疼姚小妹,所以对于再多一个孙女的事,老爷子不觉反感,只有欣喜。

此时的姚小妹情绪终于稍稍变得平和,看眼巴巴地等她回答的云小七,再看看同样一脸期待的云老爷子,杏眼中感激与欢喜交加,抿唇点了点头,有些羞涩道:“我……我愿意……”

“呼,你可算是同意了,你要是再不同意的话,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对你用强了!”云小七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牵着姚小妹走到云老爷子跟前,催促道,“快叫爷爷!”

云老爷子立马坐直了身子,笑呵呵地等着自己的新孙女上前行礼。

不想姚小妹这时却忽然摇头道:“不,现在还不能。”

“嗯?”

云小七秀眉一挑,不解地侧头去看姚小妹。

“小七,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同意,你们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把我当成一家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姚小妹潮湿的眼眶的中露出一抹感激之情,随后又恢复镇定,皱眉道,“只是我担心……我担心我哥他们,以后会因为我,而过来找麻烦。”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李氏和姚金柱母子二人。

云老爷子当即胡子一吹,瞪眼道:“能找啥麻烦?他们母子二人当初那样对你,他们还有脸过来找你麻烦?他们敢!”

“不是找小妹的麻烦,是找我们的麻烦。”

云小七面上的笑意已经退去,小脸上浮现一抹冷冽之色。

她竟是忘了,小妹现在虽然已经被李氏卖给了她,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当时也没有立下什么文书之类的东西,谁也没法证明李氏把姚小妹给卖了。

况且还有姚金柱这个人的存在。

再者说了,就算小妹并不是李氏所亲生,可李氏抚养了她十五年,这是没法抹灭的事实,而养育之恩,并不比生育之恩差,甚至还大过生育之恩。

更何况还有姚金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倘若到时李氏携着姚小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找上门,姚小妹还真不能不闻不问。

更何况李氏又是那么一个贪财的人,要是知道昔日被她撵出门的人,忽然和自己家有了关系,会趁机过来揩上一层油水走这事铁定是避免不了的,怕就怕,李氏的胃口,有可能会更大,比方说,逼着小妹交出制作豆腐的方子。

她虽然相信小妹不会这样做,可却不想看到小妹因为这事而烦心。

李氏一个胆敢拉着小妹到凉王府门前大闹的人,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老爷子显然还没想到这一点,不解道:“找我们麻烦?他们凭啥找我们麻烦?我们又没惹他们!”

“以前是没有,可当小妹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后,我们就算是惹上他们了。”

云小七遂将自己刚才想到的说了一遍,云老爷子听好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愤愤道:“就算是这样,大不了就给她一点钱好了,反正不能让李氏那婆娘再把小妹拉回去继续蹉跎压榨!”

“如果给点钱就能打发掉那就好解决了,只怕有的人胃口就像无底洞一样,就没个填满的时候。”

柳母虽然平日里不喜欢出门,但却同样有一颗喜欢八卦的心,而这颗八卦的心因为柳家有一个同样八卦的煮饭婆子而得到满足,所以对村里的东家长西家短之事,她知道的并不比别人少,自然也就知道李氏这个人,而且还知道的格外上心。

没别的,只因李氏喜欢以大家夫人的姿态自居,这让真正的大家夫人柳母很不爽,不爽之下,自然也就多关注了李氏一些。

听了云老爷子的话,柳母面上露出一抹嘲讽,讥笑道:“老爷子啊,要我说,您老就是太单纯了,未免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说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单纯,这话听着多少有那么点讥讽的意思在,哪怕云小七听了心生不悦,可却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柳母说的没错,有的人的胃口,真的就像无底洞一样,压根就没有个可以填满的时候。

“……那不让李氏那婆娘知道这事不就成了?”云老爷子想了半天,终于又想出了一个法子,而且还觉得自己这个法子不错,拍板道,“对,就这样,不让李氏知道她不就没法闹了?反正小妹离开家这么久,那婆娘该吃吃,该睡睡,就没见她有半点着急担心的样子。”

“这样不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村离县城本就不远,就算可以瞒的了一时,但也瞒不了一世,再说了,小妹又没做错事,爷爷你认她当孙女也是件喜事,咱们不但不能藏着掖着,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这次轮到云小七一口否定云老爷子了。

也怪她之前考虑事情不周到,没有把事情往深了去考虑。

她今天之所以突然提议让云老爷子认下姚小妹当孙女,一方面是顺着心意来,之前是因为原主的原因对姚小妹多加照顾,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自己本人也不知不觉的开始欣赏姚小妹了,她欣赏姚小妹那种拿得起放得下并且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所以她才会让云老爷子认姚小妹为干孙女,有了这样一层关系的钳制,日后小妹做起来事会更加的死心塌地,她不否认自己这样做有利用的心思在,但同样,她的做法,对小妹也未曾不好,至少不会再让她有一种世上无亲人的悲凉感。

但云小七从头到尾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李氏。

当初云老爷子不同意她把铺子登记在他的名下,怕的是原主那两个姑姑有一天会闹上门来争夺家产。

如今姚小妹虽然只是金豆飘香的掌柜,但她手里握着制作豆腐的方子,李氏虽然不可能过来抢铺子的产权,但却可以像个吸血鬼一样,不停的跑过来吸小妹身上的血,直到把人吸干为止。

而到那个时候,她又找谁来接手金豆飘香?

况且她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小妹被李氏逼到无力反抗。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云老爷子认下姚小妹当孙女,李氏就会趁机缠上他们云家,而是就算他们跟小妹保持着跟以前一样的关系,李氏照样会缠上来,只不过缠的不再是他们,而是小妹一个人。

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云小七都不会允许它发生,所以李氏的事情,必须是一劳永逸的解决,而不是靠瞒。

接连两个提议都被否决,老爷子再想不出第三个主意了,搓着手掌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要咋办?难不成咱们真就被李氏那婆娘给吃定了?”

吃定?哼,那怎么可能!李氏就算是想吃,那也要看她牙口够不够好!

云小七冷笑,刚要把自己想到的解决之法说出来,却听柳母嗤笑道:“吃定?哼,怎么可能?那李氏就算是想吃,那也要看她牙口够不够好!”

云小七:……什么情况?自己的心思怎么被柳母给说了出来?话说这未来婆婆该不会是会读心术吧?

云小七扭头,狐疑而不解地看向柳母。

刚好柳母这会儿也在看她,见状鼻子一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极度本夫人长的比你漂亮是不是?”

云小七:……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彻底朝神经质的道路上奔去了,而且还是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柳母则表示:“臭丫头,要不是看在我家宝贝儿子求我的份上,本夫人才懒得帮你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儿子那小脑袋瓜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竟然还能想出这种招来,阴是阴了点,可对付李氏那种人,就得用这种阴招!”

被夸了的柳如林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另外表示,其实你儿媳妇和你儿子一样聪明,不过为了不让你老人家有一种儿媳妇心眼太阴不好的原因,所以你儿子我才不得不抢先当回恶人,反正就算我这样做,你老人家也不会觉得你儿子我阴毒,只会觉得你儿子我聪明是不是?

要不怎么说知母莫若子呢?

不得不说小大夫真相了,因为人家的确是觉得自家儿子好聪明,但要是这个法子出自云小七的口,那肯定又成另外一个意思了,比方说她会觉得云小七阴毒,狡诈……等等等等,反正绝逼不会和聪明扯上边就对了。

云小七哪知道这些,莫名吃了柳母一记白眼后,无奈一笑,随后静静地看着柳母,等她下文。

柳母刚才竟然说了搬她,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好好奇柳母会不会也把自己心里想的法子也一并偷了去。

一屋子人也都静静看着柳母。

而姚小妹则是紧张的盯着柳母不放。

讲真,她对李氏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更是在李氏接过小七给的那三十两银子后而彻底泯灭,现在的李氏对她而言,算不得是仇人,但也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这个陌生人生下的儿子,却和自己分享着同一条血脉,所以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彻底摆脱李氏,也得有合理的法子才行。

因此她无比虔诚的希望,柳母真的能帮她想出一个好法子。

柳母也的确不负众望,等她把解决之法一说来,姚小妹脸上的担忧之色顿时退去,云老爷子则立马拍着大腿兴奋道:“好好好!亲家母,你这个法子高明!”

“算不得高明,不过是看人下药罢了,老爷子过奖了。”柳母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可面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自得。

这法子是儿子想出来的,夸她聪明,那就是在夸她儿子聪明!唉,多聪明的一个好儿子啊,可惜却要娶一个乡下丫头当媳妇,一颗好白菜活生生的就被猪给拱了!

柳母幽怨地瞪了眼云小七。

从牛粪跨物种转化为猪的云小七,这会儿震惊的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到柳母身上,一双秋水盈盈的双眸瞪到了极致,好像大白天看到鬼似得看着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