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娘的冈本003，你不是说你们一直都冈本003吗？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还是你们的使用方法不当？
还是你找的人不够呵护你，本身就错了？！
法克！他妈的！法克！
阳沐坐在殡仪馆的树林里，独自一人，把长发从后全部铺向前，用双手抱着遮住整个脑袋。
她不想见任何人。
她只想在离艾艾更近一些的地方呆着。更近一些的地方。
树林的另一头，离她五十米远的那个门，进去后左拐二十米，艾艾，正在那里洗涑化妆。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自己，是别人帮她了。
别人会怎么帮她洗呢？
这个在用电热水器的时代80L都不够她一个人洗的女孩,这个有些洁癖的女孩，她肉体消失前的最后一次清洁，她一定会挑剔的要命吧？
也许她的21克一定呆着上方看着服务人员，那里不够她满意的，她一定使出浑身解数让服务人员再来一遍，直到洗到她满意为止吧？
“有段时间，我准备想娶她来着。”一个声音在旁响起，像是自言自语。
阳沐睁开眼，一双皮鞋离她不远。
她抬起头，把头发顺到一旁，对面坐着木旦。
木旦并没有她们嘴里说的那种丑，只是个子不高而已。头发烫成适宜的卷毛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沉默了一分钟，阳沐说：“我知道。”
木旦的瞳孔放亮了一秒，又灰了下去，继续吸着他的烟，装作不经意地问：“她跟你说的？”
“没有。”阳沐轻声说。
木旦的漫不经心丢到了九霄云外：“以前我没见过你吧？今天咱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阳沐斜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做了个笑的动作，不过难看得没镜子她都知道怎么回事。
木旦的烟与唇的频率更新为先前的三倍。
阳沐不想伤年轻人的自尊，看着五十米外的那个门说：“我看过你给千一装的房子。”
木旦狐疑地望着她，烟蒂在燃烧在手指了也没注意。
阳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注意手指，不紧不慢地说：“有些东西不是钱的事，是心。你在千一的房子里如果用了三成心的话，在艾艾的房子里，估计花掉了十二成。”
木旦低下头，把烟蒂用脚狠狠地碾，“你看出来了？”
“每个人的家，就是他或者她的心。”阳沐轻轻地说，“无论是短期租住，还是长憩一生。所以我历来不主张在家里接待什么人。要做客，有酒店。要吃饭，有饭店。要聊天，有喝茶喝咖啡的地。”
咳了一声，阳沐继续说：“艾艾的家里，有爱。你给她整房子的时候，希望她每天在爱中醒，在爱中沉睡。”
木旦把目光放很远，很久，才侧过脸咬着牙，点头。
“可惜。”木旦长叹一声，“如果，我是说如果……”
阳沐摇摇头，悽笑：“不是你的表现不优秀，是善良，让你们跨不过千一这道槛。”
那年艾艾还没有自配越野，加班到年三十的下午才能离开。
所有人都在晒年饭相互祝福的时候，她坐在办公室孤影凭吊。
知道这个消息的木旦正窝在老家磕瓜子，当场拿了车钥匙出门，长驱几百公里到艾艾公司楼下，喝了杯艾艾买的星巴克，连夜直奔艾艾老家。
两个人在凌晨三点下了高速就没有了导航系统后错了又错，一路错到天亮艾艾才依稀辨别出大概的方向。
木旦在艾艾家人的强烈接待下睡了两个小时吃饱了饭才上路返回他的家乡。
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男人丢了老妈丢了女友一个人从大年三十出发到正月初二往返上千公里才回到原本就可以安乐的窝？
除了爱，没有解释。
“她太优秀，我怕浪费了她。”木旦轻声说。
阳沐斜了他一眼：“那就选择让别人去浪费？”
木旦霎时间满脸通红，低着头从口袋抽出烟，抖着手把它点着，烟雾弥漫在两人的视线间。
半晌，木旦强行打破沉默：“刚才看你们送衣服进去？”
“哦，是的。是千一婚礼上的礼服。当时艾艾觉得好看，千一当场就脱了给她了，说当她结婚时的十套礼服之一。”阳沐说着，有些笑意。
“嘿嘿，”木旦也笑了，“十套？真想不通你们女人脑袋里都想些啥！能想到十套的人，这就是她！”
“不是人生苦短吗？好歹来点仪式让自己感动自己啊！你们男人，就没有几个能懂的！”阳沐对木旦狠狠地刮了个白眼，好像木旦代表全世界的男人一样。
木旦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虽然第一面见阳沐，但两人从各自己的世界里早早都走过无数趟了，没有那些过多的隔膜。
长吐烟圈，木旦开口：“她其实活得还蛮炫烂的。好多的梦想都实现了。除了差个男人。”
“男人？她差什么男人？”阳沐狠狠地说，“不是男人会有什么宫外孕大出血这种事？”
木旦不知怎的，猛烈地咳嗽起来，弯着腰脸变成猪肝色。
阳沐关心地问了句：“没事吧？”
毕竟肇事者并不他，也许她与木旦，也只有这一次缘见。
他一边躬着身子咳嗽，一边摆着手里的烟示意只是呛到了。
终于停息，他红着脖子哑着声音问：“那，那个他来了吗？”
“来个屁！”阳沐没好气地说。
木旦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半晌才缓过气来问：“你不通知的话，艾艾会同意吗？”
“同不同意现在也由不了她了，由我！”阳沐沮丧一地，“再说，人家在英国。”
两人一阵沉默。估计都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阳沐知道木旦过来搭话只是好心的宽解，并没什么恶意。
这漫长又难隘的时间里，谁都不好过。
她不由接住上一个话题对木旦说：“她的蛮多愿望确实实现了。”
木旦望着她，听她轻轻地说下去。
“那一年她刚参加工作不久，住在二十平的出租屋里。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香水。她说，她不想一滴一滴的节约着用，她想拿着香水瓶对着天空喷一道大大的彩虹，然后她优雅的从彩虹下穿过，落下香气一身。前年到她家去看她丰收的包包，发现她的化妆柜上同时开了六瓶香水，我还开玩笑七彩就差一了，你知道她怎么说？”
“怎么说？”
木旦的这个配合阳沐要给他打一百分。
阳沐笑了起来：“她说，第七味就是空气，原汁原味！”
“嘿嘿！那就是我喜欢的她！”木旦害羞的笑。
说笑的两个人，仿佛看见艾艾就在不远处，神采飞扬霸气测漏的正向他们走来，穿过他俩中间，顽皮地挥一挥，长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