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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做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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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蓉望着窦行章,未语眼先湿。

窦行章一身灰色囚服,面色十分苍老憔悴,头发尽数花白。他额头上包扎着纱带,额角还残留着血迹,可谓惨状十足。看来瑞公公说他那脑袋撞了墙,诚然不假。

昔年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沦为阶下囚,风光不再,形容凄凉。

窦行章一见窦蓉,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哑声道:“你怎么来这了?快回去,天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窦蓉哪里管得了这些,她拉住窦行章的手:“父亲,皇上铁了心要你的命,他是存心要将我们窦家连根拔起!您快想想办法吧!”

窦行章早在明成帝下旨要处斩他时,整个人就已经麻木,可如今听得窦蓉这么说,心中还是不免寒凉。

他讥嗤道:“咱们那位陛下多疑猜忌,过河拆桥的本事还是多年如一日。想要株老夫三族,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蓉儿,你且过来——”

窦蓉急忙附耳倾听,窦行章在她耳边耳语了好几句,窦蓉听完后不解地道:“当真要去找他?他可是父亲的死对头,会管父亲的死活吗?”

窦行章脸上带着窦蓉难以理解的深意,他看着牢笼远方,幽幽道:“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老夫和他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夫若完了,他也休想好过。”

听得窦行章这么说,窦蓉点了点头,窦行章是窦家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必有道理,眼下这或许是窦行章最后的生机!

窦蓉将兜帽重新披盖,裹得严严实实,便要匆匆地转身离去。她今日本就是偷偷出宫,万不可在外头久留,若是被人发现了,不仅父亲完了,她也完了!

忽而,她听得窦行章在身后道:“等等!”

窦行章朝窦蓉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交代:“倘若为父出不了这座天牢,你便去密云关,密云关驿站酒窖下两米处藏着一个盒子,那是为父留给你保命的东西。切记,这东西不可轻易示人,它虽能制衡敌人,却也会伤了自己,一现世必会天下大乱。切记切记!”

窦行章说得很专注,犹如在交代临终遗言。

窦蓉双眼红了红,“父亲,女儿一定要想办法救您的!”她说罢匆匆出了天牢,走了几步,窦蓉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窦行章一眼。

窦行章只身在阴暗漆黑的牢笼,他身形佝偻干瘦,身上散发出苍老枯朽的气息,仿佛行将就木。他身后是化不开的黑暗,这黑暗犹如一只黑夜凶兽,能随时将窦行章吞噬。

不详和害怕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窦蓉心头狂跳,她再也不敢在这可怕的天牢中停留,深深看了窦行章一眼后便冲出了天牢。

窦蓉落荒而逃,未曾预料到,这竟是她与窦行章的最后一面。

窦蓉出了天牢后,便坐上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快速地离开。她自认为无人察觉,却未曾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睛。

在马车离开之后,天牢外墙的暗角中,有一道紫影闪了出来。

那紫影一路追踪马车而去,窦蓉出天牢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紫影的眼中,紫影目送马车进入皇宫,方才离开。

紫影一路辗转,最终停在了镇西将军府的门口,随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

门口的侍卫见到此人,行礼道:“顾大夫回来了。”

这紫影不是旁人,正是在镇西将军府挂职做大夫的顾折言。顾折言目不斜视地进了府,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院,在花园看见了泛舟晒太阳的顾玲珑。

翠湖上泛舟一叶轻舟,顾玲珑懒懒靠在上头,身旁摆着果蔬茶点,时不时扔几瓣柑橘进嘴里,悠闲得好不随意舒适。

顾折言额角青筋一抽,“好你个顾玲珑,让爷为你跑腿,你却在这里逍遥。”

顾玲珑早在他出现在花园时便发现了她,当下杏目悠悠一转:“哟,顾大夫回来了。”她忽而起了兴致,掬了一把清水朝顾折言飞泼过去——

顾折言眼疾手快地避开,才避免了被泼成落汤鸡的命运,他气急败坏地瞪向拿他取乐的顾玲珑:“给我过来!”

顾玲珑有些遗憾地轻啧了一声,她足尖轻点湖面,飞掠到了顾折言的身边。

“说吧,有什么收获?”顾玲珑双手抱臂,懒懒睨着顾折言。

早在计划开始时,顾玲珑便让顾折言在京狱天牢外盯着。窦行章要被斩首示众,天牢里势必会有动静。

果不其然,听得顾折言道:“有。”

顾玲珑眉头一动,“快说。”

顾折言取出折扇一摇,在顾玲珑期待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开口:“爷又不想说了。”

“你!”顾玲珑龇了龇牙,顾折言这厮是在拿她当猴耍不成?顾玲珑心思一转,倏尔改变了策略。

“顾哥哥——”顾玲珑歪头凑到顾折言的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你也不想横生变故是不是?快与我说说。”

顾折言被顾玲珑那声甜腻腻的“顾哥哥”叫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冷着一张脸,将在他眼前眉开眼笑的顾玲珑给推开。

“离我远点。”顾折言不自在地合拢了折扇。

切,稀罕。顾玲珑不屑地撇了撇嘴,摆正了自己的身体,吊着一双杏目斜看顾折言。

“你说不说?”

顾折言这才慢悠悠地道:“有人进天牢看窦行章,是宫里的人。有意思的是,那人进宫前,还命小厮往一个地方跑了一趟。”

顾玲珑最是受不了顾折言这磨磨唧唧不说重点的模样,当下扣住他摇折扇的手:“什么地方?你倒是快说。”

顾折言瞅了眼被顾玲珑抓住的地方,并未推开她,保持着平缓的语调,吐出一个叫顾玲珑意外的地方:“丞相府。”

丞相府?顾玲珑一顿。天靖只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温伯韬。

顾玲珑眸色当即冷了下来,她心中琢磨着这些事情的关联性,沉吟道:“窦行章还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女儿,宫里来人,不是窦贵妃就是她身边的亲信。半路改道前往丞相府,莫不是要拿温丞相当救兵?”

顾玲珑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一个窦行章,一个温伯韬,这两个人她至今记忆犹深。当年顾玲珑还是楚云锦时,窦行章与温伯韬沆瀣一气,窦行章就是一条跟在温伯韬身后摇尾乞怜的狗。

如今窦行章死期将近,这两个狗东西还要密谋什么?

呵...顾玲珑薄唇凉凉一勾。

顾玲珑抓住顾折言手腕的手没来由地收紧,抓得顾折言生疼。顾折言睨了她一眼,见她笑得这样戾气森森,心中一时觉察出几分古怪。

顾玲珑此刻的表现倒像是见了什么血海深仇的宿敌,恨不得对方碎尸万段?她与窦行章的恩怨竟这般深?还是...

他沉沉看着顾玲珑,狐狸眼微微眯起。

顾玲珑心绪不过沉浮片刻便归于平静,她下意识地命令道:“不过强弩之末,还能翻出天不成?你继续潜伏在天牢,看有何异动,随时来回禀。”

顾折言却没有任何动作,顾玲珑等来等去等不到回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顾折言抿了抿唇,桃花眼中带着浓郁的不悦,“你将我当成了你的下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顾玲珑还以为顾折言怎么了,却原来这厮是在跟她闹别扭!

“岂敢!折言兄堂堂江湖血衣毒师,我又岂敢指挥你。烦请折言兄为我跑一趟,可好?”顾玲珑装模作样地朝顾折言行了个江湖抱拳礼,两眼打趣地睨着他。

顾折言被她这一套弄得没了脾气,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终还不是要为她鞍前马后?顾折言冷冷一哼:“给爷记着,到时候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知道了,自不会叫你白费功夫。”顾玲珑扯了扯嘴角,她与顾折言虽是生死搭档,但还是要明算账,顾折言既为她做事,她也就不会亏待他。

这个世上的人情关系,终不过利益二字。

顾折言这才满意,他潇洒甩袖,从顾玲珑面前大摇大摆地离开。

从将军府离开后,顾折言便动身前往天牢,他隐匿在天牢外,寻机劫持了一名狱卒,易容成他的模样,随后混进了天牢中。

天牢

外头天色渐黑,天牢内点起了烛火。易容成狱卒的顾折言摸索到了关押窦行章的牢房。

窦行章是朝廷钦犯,单独关押在一个地方,他周围的几个牢房都是空空荡荡,顾折言状似低眉顺眼地守在外头。

他眼角余光打量了牢房内靠坐在墙壁的窦行章一眼,这个距离他直取窦行章的性命绰绰有余,只不过这么做回误了顾玲珑的计划。

顾折言只觉索然无味,这种大材小用、利箭割不了的喉的感觉实在太过无趣。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静谧的天牢中忽然传出一身厉喝:“所有人都退出去!”

天牢中突地出现了一人,那人身上穿着狱长的制服,他一下令,其他狱卒皆听命地撤了出去。

有情况!

顾折言身形一闪,掠进一侧牢房与墙壁之间的狭小死角中,整个人倒挂在墙顶上,犹如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蝙蝠。他屏息凝神,盯着狱长的方向。

所有狱卒退出了天牢,狱长朝窦行章的牢房走来,顾折言双眸微微一动,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狱长身后,竟还跟着一个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