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寇柏寒应到，跟着他出去，将他送到院门口，低头瞅见门槛上的泪印，笑着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嘁了声，关了院门，上锁，往回走。
待走回屋里，见青翎坐在软榻上，冷着眼看着他进来，寇柏寒笑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她说了是拿去做什么了吗？”青翎不答反问。
“没说，只说了为了谁。”寇柏寒掀袍坐到他身边，隔着一掌距离，低叹了声回他。
“靖王？”青翎问到。
寇柏寒点头，弯腰去脱靴。
“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青翎想到初见她的模样，怯生生的躲在林夫人身后，手里攥着一颗冬瓜糖，问她要，她硬是不给，只笑呵呵的喊你。对啊！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寇柏寒对林慕秋不了解，总的来说，他对这里的人都不了解，他也就没接话。
青翎是不需要人来接话的，他自己想的明白，内心清明，不缺玩伴。
寇柏寒笑了声，拿着靴子整齐摆在榻前，取了叠的整齐的被子摊开来，随口说到：“三哥惹了三嫂生气，明日，三嫂定是还要来的。”
青翎瞥眼看他，冷声问到：“讲的太明白，她接受不了？”
寇柏寒习惯了他讲话的调，也没在乎他毫无起伏，甚至听起来有些冰冷无情的话语声，掸了掸被子，闲聊到：“是啊！换我，我也得跟他生气，三哥这话讲的，太不中听了。”
“他说什么了？”青翎略微感兴趣的问到。
“这得从三嫂的话说起。”寇柏寒搁下被子放到一旁，开始脱外袍。
“你说。”青翎看了他一眼，淡声催到。
“三嫂说为了三哥好，三哥不领情，说‘没什么为了谁好，你的命若丢了，为谁好去？’，三嫂当时就有些不开心了，笑着说要将这条命交与三哥保护，你猜三哥说了什么？”寇柏寒笑望着他，让他猜。
青翎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事就是猜了，但是这么简洁明了的事，也不需要猜，他倒也没反感，张口回了他，“爱莫能助。”
“是了。”寇柏寒拍手应到，“若是三哥说了这话，估计三嫂当即得落泪。”
“她哭了？”青翎问到。
“没有，只是背地里掉了几颗金豆子，现在泪印还在呢。”寇柏寒指了指院门那个方向，回他。
青翎没在说话，开始动手脱衣服，准备钻被窝。
“三哥说‘我帮不到你什么’，说是三嫂命中有劫，一切得让三嫂自己去化解。”
“命中有劫？”青翎掀开被子钻进去，偏头望着已是躺好的寇柏寒，低声问到。
“嗯，说是那么说，我反正是没问，三嫂问三哥是不是林母告诉他的，三哥不认。三嫂就生气了，问他，‘你派人去查我？’，哪想三哥不说软话，硬着声调说，‘你不也派人去查我。’这个……三嫂就低下了脸，没说话了。”寇柏寒顿了下，端了榻边搁的茶来喝，虽然凉了，但也能解解渴。
青翎望着他咕嘟咕嘟将茶喝了，忍住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这茶是他喝过的。
寇柏寒转眼见他瞧着自己，以为他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当即又说到：“三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尽拿话堵三嫂，说‘你觉得生气？本王向来只查有价值的人。’三嫂那不快都写脸上了，也不让三哥靠近，冷着脸说了句‘那就多谢王爷认为慕秋有价值了。’与我寒暄了几句，冷着脸出去了，想是三哥没拦，三嫂心里不好受，抹泪了几回，这地上滴了好几滴泪，斗大颗的。”
青翎闭了闭眼，冷声说到：“也合该让她哭一哭了，不听教训。”
寇柏寒听出他话里的极度不满，转回眼，望着房顶，低声说到：“你们都是为了三嫂好，三嫂会明白的。”
青翎偏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多话，想与他说道几句，“今年冬至宴上定然热闹，听闻南疆国安南王顾昃要前来。他也只是迫不得已，我了解。倒是你，如何想的？”
寇柏寒偏头看了他几眼，复又转回脸去，闭着眼，想起往日与影儿在山区草场上纵马驰骋，竟有些泪目，抬手擦了下眼角，没摸到那湿热，才回他，“能怎样，**分成提到五五分成，大出血一年。”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般交法，让其他皇商如何交代，总不能为了美人不要了钱财。”
“寇家与先皇定了约，这分成便是底线，想必皇上也不会舍得寇家交上去的财，至于其他的皇商，皇上想要动，还得借口些理由，总不会把寇家与皇家的约定摆到台面上来。”寇柏寒闭着眼任由脑海里的一双人儿信马由缰的在林间、街道上晃，懒声说到。
青翎勾唇浅笑，难怪那么大口气，想要娶当朝皇上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我听人说，你与南疆国的安南王有些仇，他要是在宴上出了什么差错，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
“快一年多了，这点仇怨，还不至于摆到明面上来。”青翎叹气到，猛然发觉，这顾明月真能作死，一年不到，就让他救了几次，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
寇柏寒听言笑了声，头枕着双手，调整了下姿势，偏头与他说到：“冬至宴，总不能顺顺利利的过的，不知谁将性命交代上去。”
“反正不是你我。”青翎打淡声说到。
寇柏寒笑了声，他是不了解这官场中的人，好好的冬至宴不过，偏要使些幺蛾子，定要死上一两个人才像是过了节似的，也不知过的是死人节还是活人节？
青翎余光瞄了他一眼，“睡了？”
“嗯，睡了。”寇柏寒应到，脑中却还在想这朝廷中的人，到底是什么心肠？
青翎抬手，一根银针从指缝间飞射出去，灭了灯烛，房中被黑暗给覆盖。
寇柏寒在黑暗中睁着眼，继续作想。自小天性使然，使得他不欲去了解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就算他此番打着云风清的名头来京与这些官僚、皇子打交道，他也觉得厌了，若不是为了影儿，他都不想踏入这王府半步。虽说无人打搅他，但他就是受不了这所谓巍峨建筑给人的重压。
轻松的活着不好吗？偏要学那些虚伪的官人，咬文嚼字的玩文字游戏？寇柏寒无厘头想了会，听身旁的人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道他是睡了，自己也该睡了，遂闭着眼，等睡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