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里听说在别人说梦话时问问题，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赫连翳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却也用了起来，当真是风水轮转。
但洛香衣好像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不断的说着我的！
果然，传说多半是不灵的。
赫连翳失望。
洛香衣做了噩梦，梦里有两个人影，红的像血染，白得像苍冰，都用恐怖的眼看她。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冒牌货！
不是，她才不是，她才不是假的！
心惊胆战的否认，那两个人却只是看着她，像看离了水的鱼儿无力的挣扎，冷漠而残忍。
梦醒时眼前是一片苍白，洛香衣睁着眼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认出这是哪里。
“林泉？”疑惑的叫道，为什么她又来了？
“香衣你来了。”林泉的声音有些惊讶，洛香衣看见眼前的白色开始涌动，慢慢会聚成一个简陋的人形。
人形动了动脑袋，脸上凹凸起伏，粗糙的五官浮现。
洛香衣讶然的看着它慢慢具备了人的所有特征，但每一处特征都极为粗糙，不确定的叫道：“林泉？”
“香衣你等等，太久没控制过这些东西，手都生了。”林泉的声音从人形里传出来，洛香衣惊得捂住嘴才没叫出来。
“林泉你没有实体？”洛香衣一直都以为林泉是躲在某处跟她说话，原来他一直没有现身，是因为没有实体？
人形林泉摇头：“我的肉身早已经腐朽，要是有肉身，我就不会在这里停留了。”
可是林泉之前也没有变成人形啊，这次怎么变成人形了？洛香衣不解，只听林泉说：“我只剩一缕意识，看见香衣你，突然就怀念起以前有肉身的时候。”
“林泉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洛香衣忍不住问道，林泉从来没提过他的过去，只说过他在这里很久了。
“我？”林泉笑了起来，粗糙的五官挤在了一块儿，他自己却不知道，“我以前不过是混吃等死徒做风流的富家子，妄言生死，等死了才知道一切不如天命时。”
他的语气颇有些自嘲，显然现在回想起来，对那段日子也是不屑又无奈，年少的糊涂晚来的帐。
“那林泉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第一次见面，林泉就说他忘记了一些事，留在这里的原因，他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林泉无奈的叹道，这一生最无可奈何的，便是应该记得的记不住，不想记得的删不掉。
“香衣你呢？被赫连翳找到了？”林泉做了个扭曲的愁苦表情，看来控制这个临时躯体还是不能得心应手。
一提这茬洛香衣就苦了脸：“上次回去就被找到了。”
林泉闻言发笑，脸上的表情却没能及时变换，洛香衣看见的便是个一脸苦大仇深却笑得开心的人形，当下一张脸苦得能入药。
“香衣，你可知道你身上与他牵着线，不论你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林泉笑够了才慢悠悠的说道。
洛香衣急忙扭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哪有什么线？
“别找别找，香衣你现在还看不到。”看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林泉越发笑得不可忍耐，“等香衣你把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灵力炼化一体后，自然就能看到了。”
“林泉你怎么知道我的灵力乱七八糟的？”洛香衣惊讶，旋即想起他说过，她功力深厚，那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林泉惊讶：“香衣你没有看过自己的神魂？”
“没看过。”洛香衣一直以为神魂指的是魂魄，人能看到自己的魂魄？
林泉收了笑严肃道：“神魂是魂魄的凝聚，就像凡人从海水里煮出盐一样，要反复提炼才能有。”
“我有神魂？”听林泉这么说，洛香衣觉得不可思议，也不能相信，之前她一直都是个普通人，连仙魔这些都以为是传说。
第一次见到林泉，她跟着赫连翳才将将一个月，才将将相信这些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怎么会担得起功力深厚这四个字？
“香衣不信，我这里有个小法术，回去后可以看看。”林泉笑道，周围的白色堆积，在她眼前凝成一串奇异的符号。
奇怪，分明不认得，却明白是什么意思，感觉还跟那天在地底她看到的奇怪文字很像。
林泉也曾是魔？洛香衣疑惑，迟疑了下没把话问出口，只感叹道：“林泉懂得好多，我要是也知道就好了。”
“知道得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林泉别有意味的说道，“我倒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朝生暮死便是最好。”
洛香衣无语，人人都慕长生，这人倒嫌命长了。
“林泉，你知不知道婧娘要找的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但一直进不来，又没足够的勇气化掉婧娘的记忆珠。
有一事说来想必没人信，虽然她看过婧娘的记忆，也看到了那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婧娘关于他的记忆都只在一些没有标志的地方，比如花园里没有题字的普通凉亭，屋前那颗随处都可见的老石榴树……
“婧娘？”林泉想了想，“婧娘要找的那个人好像是姓楼，听人说他脑子不怎么好使，钟情个绛心湖上的姑娘，所以对婧娘很不好。”
洛香衣吃了一惊，婧娘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绛心湖的女子，不过那人对她不好倒是事实。
说起来，那人还颇有些所谓的君子之风，从没虐待过婧娘，不过不论婧娘做什么他都有说辞，尤其是婧娘生病时，更是横竖看婧娘不顺眼。
“他是叫楼堂秋？”洛香衣迟疑道，在婧娘嘴里出现过的楼姓男子，只有这一个人了。
林泉嗯了声：“就是他。”
洛香衣摸了摸自己脸颊，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比她的发还要白。
第三个了！
这是第三个了！
叫楼堂秋的怎么会这么多！
不，不是多，而是跟她牵扯到情爱的，都叫楼堂秋！
“婧娘死了之后，他怎么样了？”洛香衣轻声问道，婧娘的记忆里，她死后楼堂秋伤心欲绝，却不知后来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