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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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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敏月未曾见过这深居简出的云贵妃,心中自是期待,而我虽与云贵妃有亲缘,甚至可以称上一声姑姑。但我这姑姑在我尚且年幼之时便已嫁与帝王,此后十数年更是未曾相见。

而在我心中,姑姑依旧只是那个常愿意带我玩乐的妙龄女子,喜欢逗我笑,又愿意哄着我好生入梦,安安稳稳的睡觉。只是后来似乎也就在短短的几日,她便被帝王选中成为荣宠在上的贵妃,与我长长久久不得相见。

我自是思念她已久,可入宫多日未来拜见,心中已是懊恼。此时虽知她只是称病卧床,也不由急迫几分。留着严敏月还在原地便匆匆上前,告一声还请莫怪便将手探入纱帐中,轻轻巧巧的扶她起身。而她自是隔着薄薄的纱帘望见我,开合的口型中我分明看到两个字,“想容。”

扶住姑姑的手微微颤抖,我却是极为想应下这句呼唤,而我……不能。

我只好强作无事也强忍泪水的扶她坐起,而我看着我十数年未见的姑姑,依旧是记忆中貌美的模样,却在眉梢多添了几许贵气,也便多了几分忧愁。

此刻我已顾不得严敏月如何去想,只想再好生见见我在这世上关系最近,也是唯一还姓“云”的亲人。

只我还是稚嫩,而姑姑在宫中时日毕竟多些,请捏了捏我手臂便做得毫无异样,似乎只是借力起身。她松开我手臂,抬手挑开纱帐,对着屋内侍女吩咐,“你们且先下去吧,便由着我和两位妹妹说些体己话。”

此时严敏月也是见得这深居简出的云贵妃,只觉得一句“美人如花”也不是过誉,只怕那孟清秋若不是因着皇上酷爱图个新鲜及云贵妃素来不爱邀宠,内里惯是清清淡淡不爱惹事,也不至于受宠至此。

只见云贵妃拂开我的手,指了指屋内两把椅子,“两位妹妹且坐下,好生与我这久久不见的人唠些家常话,也算是为我这地儿增些人气儿。”

我自觉方才动作已是失态,此刻姑姑给了台阶自是忙着下,身子小心的坐在椅子上,口中忙道,“妹妹谢过贵妃姐姐,方才见姐姐起身似有艰难,所以不禁上去扶了一把,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姑姑垂眸也只盯着自己方被我抚过的手臂,轻笑一声,口中也只道,“却是无妨的,说来我与你有旧,你进宫多日不曾与我见面,我也只以为是苏家不愿与云家再有接触,今日一见,也是感慨万千。”

严敏月早便是知晓我这身份与云贵妃我关系,我也相信姑姑入宫多年掩饰早能做的很好,只是我方才见到姑姑才偏偏想起一事。便是我与姑姑,虽隔了一层血脉,却是长的也有三分相似。分别看我二人尚不至于,此刻我不敢盯着姑姑,侧头看着严敏月之时。竟见着她目光在我二人中间来回,却不知道是否发现了什么。

正当我欲答贵妃之言时,却被她抢了先道,“我却是方才还疑惑两位姐姐怎生得这般相似有都这般好看,如今贵妃姐姐一言,道是为我解惑。妹妹在此便是多谢姐姐了。”

严敏月此语似是刻意,又好似没话找话,最后一句道谢更是使我摸不到头脑,好在姑姑在宫中多年简直已成了人精,此刻不着痕迹的把话接回去。“妹妹这说的哪里话,怎又好端端的与我道谢,我也不过是痴长你们几岁。我与苏妹妹的容貌相似,却怕只是机缘巧合的事儿了。”

“今日一见我却是也甚为亲切,竟好似又见到我那哥哥嫂子一般。”她说到这儿不由叹气,“嫂子与哥哥有一女在世,想若是我能见到她,她也该如你一般大了。”言语中好似丝毫不对云家加以避讳一般,可见是圣上荣宠至极,竟如此都不加怪罪。

我心中自是知晓姑姑已认出我,这般施为只是为了再严敏月面前障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好叫她摸不到头脑。

我便也随着姑姑的话答应下去,“贵妃姐姐还请莫感伤害的病情加重,只是姑姑姑父仙逝,我也甚为心痛。道是您口中那位侄女此刻正在我苏家好生待着,我曾与她相陪几年,您也请不要太过惦念。”

说着说着我便又补了一句,“若是能有机会,我定会让家父家母代笔,也让她与您通个信儿。”

云贵妃的眼睛好似明亮了几分,若说她在后宫多年,对皇上似乎并无多少感情。想必乘着她活下去,并且保养身子使得皇上目光不移的原因也只两点,一便是那年云家之变所生的孩子,二便是她始终为云家不甘,始终是信着自己哥哥未曾谋逆的。

“那便多谢妹妹了,我在那侄女幼时便不曾再相见。如若能在有联系,定不胜感激。”

我也只笑,口中客气着不让姑姑道谢,一边也活络着严敏月多说些话,免得她见我与贵妃言语甚多开始生疑。

姑姑也与我极为配合,而最终这我与姑姑十数年来的第一次相见,却真真儿是演变成一场唠唠家常,讲讲家乡风貌宫中诸事的女人中的家常话了。

只是我见她一面,心中不由安定许多。

打小云家甚是昌盛,我却无一日想到缺少亲人的意思。当年姑姑离去也只觉得少了一人陪我玩乐甚是可惜,却绝未料到诛了九族之后,仍有云家亲人在世,竟是这般一等一的可贵。

而此次见面时间也不够长久,远远未能让我将这极具云家色彩的容貌看够。只是近两个时辰已过,再待下去用膳,却是不合乎情理了。

我也只好对着严敏月使了个眼神,言语间便是不约而同的暂且告退,还望贵妃姐姐好好歇息云云此语。

待又行了礼退出贵妃院落,我与严敏月之间的关系似乎多了些说不明的意味。私以为是她探得了我的秘密,而端端然又似乎没有,真是教人心头难测。

只她对我态度倒是寻常的不变,回去路上时又对我道谢,道她今日见得贵妃,全是我之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