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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萧宁硕薨逝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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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五日,天气和暖几分,本想着这春意融融,别了那腊月寒天,哪里知晓,好容易没了大雪天气,又是连天冻雨,这三街六市,急急匆匆,生意着实惨淡。纵使是百味阁之属,也是一般无二。

沈千寻身子大好,本想着同箫元澈四处走走,哪里知晓,大雨拦路,反倒是夏禾来来往往,同她逗闷子,倒也恣意。

安宁这些日子愈发焦灼,日渐消瘦,沈千寻见着老大难过,日日叫她一处,纵使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一日,他们皆是静坐离天津,云欢还跟寻常时候一般无二,兀自捣药,沈千寻同安宁一处,跟着夏禾炼香,好不欢喜。

未曾想到,正自说说笑笑,就听着丧龙钟声,遥遥传来。

安宁浑身一颤,登时落下泪来。双眼发直,怔怔地转过身子,看着那雕窗外头的倾盆大雨,喃喃:“不,不会的,不会的!”

“这是什么声音?”沈千寻半点不知,微微蹙眉。“安宁,好端端的,哭什么?”

正自说着,就见着箫元澈跃身进门,两眼红红,见着沈千寻,又看了看一边坐着的安宁,喑哑着嗓子,“父皇薨了!”

安宁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蒙,心痛麻木,只是一味地落泪,呜呜咽咽,好似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一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父皇命不久矣,算不得什么机密之事,只是我本想着,纵使是有朝一日殁了,张贵妃也会秘不发丧,独揽大权,未曾想到,会敲了这丧龙钟,想来,这其中必有计较!”

“安宁?”沈千寻知晓安宁心中悲恸,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安宁的身子,轻轻地拍了拍那人脊背,“安宁,你还有我们,我们不会离开你!安宁,好安宁,好安宁!”

安宁双耳轰鸣,跌坐在一边,双眼发直,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沈千寻见状,忙道:“元兮,这该如何是好?”

箫元澈倒是淡静几分,摇了摇头。

“心中悲恸,到底如此。此事非同小可,千寻,我得去查探一番!”

“也好!

沈千寻应了一声,朝着云欢看了一眼,轻声道:“安宁这副模样,可有什么大碍么?”

云欢给安宁把了把脉,沉吟半晌,轻声道:“气血上涌,忧思伤身,日后如何如何,全凭个人造化了!哎,事发突然,着实骇人的很!”

可不是,沈千寻都有些许恍然,只觉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怎的会闹得这样厉害?她双眼发直,怔怔地躺在一边,珠泪滚滚。那人到底还是殁了,虽说跟她没有一星半点的情分,只是为着箫元澈的缘故,还是有些恍然。

纵使是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嘴里也不说出半点哀愁,想来,这心里到底不是滋味。箫元澈向来隐忍,她如此一想,愈发觉着忧惧难当。

那丧龙钟一响,彻底叫萧元章急了。

那敲钟的乃是跟随萧宁硕数年之久的老公公王喜,这会子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找死不成?”

萧元章紧紧地攥住了那人下颌,“谁给你的胆子?”

“奴才乃是先皇的人,同五皇子没有半点干系。现如今先皇已去,怎能还被五皇子跟张贵妃利用了去,这一回,纵使是拼了奴才这条老命,也要昭告天下,五皇子萧元章,同张贵妃张宁九二人谋害帝王,现如今,国将不国,呵,国将不国!”

王喜受的乃是萧宁硕的救命之恩,是以这样刚直,纵使是他人不敢胡言乱语,他心中有话,也是全不避讳。这些日子萧元章本是将此人赶出龙乾殿,也不知怎的,那人薨逝,反倒是被王喜知晓,这会子敲了丧龙钟,是彻底害了他们了。

“呵,好极,好极,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不带把儿的东西啊!”萧元章狠狠地将那人掼倒在地。朝着周遭数个侍卫冷笑两声。“将王喜押往天牢,明日午时,在洋场车裂,将这颗头颅,悬在城门,以儆效尤,也罢了,既如此,我也不怕撕破脸皮,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阉人,那老皇帝也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又何苦这样自讨苦吃,带走!”

那些人应了一声,将王喜拖着往天牢方向去了。

龙乾殿中一如平常,倒是看不出一星半点那人薨逝的模样。

张贵妃看着那人面色祥和沉静,好似是初见之时,英姿勃发,叫人倾心不已。若非是她心中早有龙渊,必定也会跟后宫其他妃嫔一般无二,将他放在心上,好生欢喜。

“你终究是没了!”张宁九两眼通红,骇笑更甚。“你若是待我好些,指不定,我也会待你多上几分真心!”猛然间这样说话,反倒是叫她带着几分恍然。

这些年来,她荣宠不衰,难道是假的不成?还要如何好些?

欲壑难平,得陇望蜀。自古而然,纵使是她张宁九,也不可免俗,反倒是欣欣然,也如此辩驳,想到自此之后,再也没了萧宁硕,叫她十分欢喜,这心里苦味涌将上来,愈发难以言说。

“不,不要!”她摇了摇头。“你还未曾同我说起,那传国玉玺,到底是在何处,难道说,你当真愿意看着我一命呜呼,前功尽弃么?你不是说,你待我真心真意,想来,都是假的了!”

张宁九不禁想着当初头一回翻她的牌子,却在那时候给她婚嫁礼仪,只说是这民间婚嫁,都是听之以父母,点之以媒妁,敬以将之,十分讲究,乡党僚友,酒以参之。半点不落,那时候,她用着的乃是个寻常刺史的女儿,他心心念念着给她一场婚嫁欢礼,这事儿乃市前所未有的,这皇室亲事,只有皇帝皇后才有如此大礼,可是萧宁硕,却是为着她,如此作为。

呵。

如今想想,好似昨日一般。叫她心口发疼。

“为何?为何?”

张宁九呜呜咽咽,趴在那人渐渐冰凉的胸膛之上,喃喃:“你若是醒了,我也不逼着你了。我只往齐国去,也算是对得住你,这些年来,对我如此亲厚,你醒来,你醒来!”

这人常说,张宁九之于萧宁硕,就好似是子期之于伯牙,匠石之于郢人。殊不知,她通情达理,张弛有度,只是因着这心里并无此人,是以暗中斡旋,纵使是打压妃嫔,也是不落窠臼,位分更是扶摇直上,从小小的贵人,成了贵妃。

“你待我是好的!”她骇笑更甚,额头上头青筋直冒。“你常说女子不应当爱错人,免得伤其自身,那你呢?你不也是爱错了么!”

这萧氏一族出的大抵都是痴心人,只可惜,她乃是薄幸女。

“母妃!”萧元章本是想着同这人好生商议一番那丧龙钟的事儿,哪里知晓,甫一进了龙乾殿,就见着那人紧紧抱着萧宁硕的尸身,呜呜咽咽。

他早知晓,自家母妃纵使是心狠手辣,也拗不过这萧宁硕几十年的深情厚谊。这会子伤心,倒也是寻常之事。

“母妃!”萧元章倒是带着几分心疼,“母妃,莫要糟践自己的身子才是!”

“你又知道什么?”她摆了摆手,双眼发直。“我听着了那丧龙钟了,这会子,咱们做的这些事儿,可都遮掩不住了。你可想好了么?该当如何?”

“想好了!”萧元章恶向胆边生,“母妃,本就是要撕破了面皮,这会子,真是好机会,是也不是?”

“机会?”张宁九摆了摆手。“算不得机会,指不定,还有些人正在守株待兔,正想着寻我们母子的错处,好叫咱们毫无还手之力,难道说,你这是忘了箫元澈的厉害不成?”

“母妃,何以如此说话?箫元澈不过就是个闲散皇子,有些功夫罢了!”复又朝着萧宁硕觑了一眼。“这人也该尽早处理了去,留着终究是个祸端!”

“不,不要!”

话音刚落,刹那间雷电齐发,大雨如注。

不消片刻,街市成河,溪池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