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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洛水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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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个清朗的男声缓缓唱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

那声音醇厚中带着清澈,歌声的节拍与湖中舞蹈的鼓点相应和,仿佛两者早已排练了数遍。

众人听闻,更觉得是一种享受。

一曲舞毕,歌声也随之停止,步半雪朝宾客的方向屈身一拜。

人群中竟依旧一片安静。

直到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啪!啪!啪!”

鼓掌声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

“好,好。”太后笑道,“真是别出新意。”

众人附和:“这凤还县主真是舞艺不凡啊!”

“这构思也甚是巧妙啊!”

又有人道:“刚刚的歌声真真是应景,凤还县主这般踏波而来,不正像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水神女吗?”

“确实如此。只是不知刚刚附歌之人是谁?”太后问。

人群中的顾韶元向太后一拱手道:“禀太后,是微臣。”

众人惊诧,没想到竟是西楚的皇子。联想到之前凤还县主路救这皇子的传闻,又见这二人今日的歌声与舞蹈如此相合,便不由觉得这二人之间实在是缘分匪浅。

太后的点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已是对着顾韶元才华的欣赏之意

步半雪的竹筏本停在离湖畔几步远的地方,只待众人说罢,便要撑筏靠岸。

谁知,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只听“噼啪”一阵轻响,步半雪脚下的竹筏忽然散开。

众人惊呼。

步半雪心中也是一惊。她先前察觉那內侍有异,便在跳舞的过程中格外留意周边。只是一曲舞罢,没见什么异常,她便暗自松了心,却没想这竹筏会突然散开。

步半雪正在因脚下竹筏晃动而心焦之时,却见一袭月白人影向自己飞来。她只觉被一股有些熟悉的冷香包围,继而又有“怦怦”的心跳之声捶入耳朵,再之后,便是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步半雪抬头去看,果然见到那张清隽至极的面孔。

此刻,那面孔的主人也垂眸看着她,两双眼睛对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流淌其间。

步半雪只见这人勾唇一笑,开口做了什么口型,她只来得及看出第一个字是“我”,后面的还没来得及想,便被人放在了地上。

这一厢步半雪还没有什么反应,刚刚那将她一把抱起的人却先自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刚刚,众人眼看凤还县主就要落水,还未来得及唤人之时,便见一个浅色的身影朝水面冲了过去。如今回过神来,只见凤还县主早已被救了回来。而救她的人,则是正在咳嗽的西楚质子。

于是,便分别有男女宾客去安慰这两人。

当然,也有那暗暗咬牙的,便如那步芷珊与安阳郡主。

看到步半雪安然无恙,步芷珊心中可真是又气又急,心道那安阳郡主安排的內侍做事实在不靠谱,怎的不让这竹筏在湖水中央就散开,非要等到快上岸的时候才发生问题,竟然让这步半雪死里逃生,真真是气煞了人。

安阳郡主自然也是又气又恨,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却被某一个月白色身影给占据了。她早就听闻这西楚的质子生了一副好相貌,今天在宴会上更是偷偷瞄了许多次,不由芳心暗许。可她心心念念这人,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另外的女子,让她真是又气恼又妒恨。当下,便将看向顾韶元的目光挪开,死死扭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双眼睛怨毒地看向步半雪。

步半雪本就在思考刚刚竹筏突然散开的事情,所以十分注意周边人此时的反应。但她虽感受到了那两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但眼下众人都在看她,她只能先不动声色扫视一眼,将步芷珊与安阳郡主的表现收在心底,但也不会默默吃下这暗亏,只要来日给了她机会,她必要十倍奉还。

步半雪垂了垂眸子,将心思收进眼底。

因顾韶元就在身边,步半雪朝他屈身一拜:“半雪多谢顾皇子救命之恩。”

顾韶元摆摆手,刚要说什么,似是又有一阵咳意袭来,让他只能用手帕捂住嘴唇,不住地咳嗽。

众人见他这模样,联想到这西楚皇子素来病弱的传闻,便意识到这人估计是刚刚救人太过心急,一时没顾上自己孱弱的身体,这才引得如今咳嗽连连。

顾韶元又咳嗽了好一阵,这才缓住,道:“举手之劳,县主切莫挂齿。”

可在众人看来,切不说这顾韶元是救了凤还县主一命,就他如今这快要将肺咳出来的模样,怎么看也不能说是“举手之劳”了。

而从刚刚开始就被步半雪舞姿所迷,之后近看了她那张即便戴着面具依旧极其美丽的面容,太子的心中本是一阵荡漾。可现下看到步半雪与顾韶元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心中立刻十分不痛快了。

于是,太子上前一步,将两人格了开来。之后,更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顾韶元道:“怎么说,顾皇子也救了孤的未婚妻,孤自然是要感谢你的。”

说罢,一勾手,召来自己的随身內侍:“顾皇子救凤还县主有功,特赐黄金百两。”

听到太子这样说,连一旁的太后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毛。毕竟,这凤还县主虽是太子的未婚妻子,但毕竟是未过门的女儿家,在还没举行典礼之前就这样将人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在稍微有点品级的人家中都是不合礼法的,更何况这太子是一国储君,是未来的皇帝。而且,只用金钱就将人胡乱打发,怎么看也是一种敷衍。

然而,顾韶元的脸上却并不见受辱的神色。

只是,在旁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他微微一挑眸,与步半雪的目光对上,又做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