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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以血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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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未着宫装,此地也并非京中,臣女官从司天监掌史,于公于私,未行跪拜之礼都不算乱了礼仪。"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倒是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腿硬。"太妃话音落地的瞬间,韩嬷嬷竟突然像花溪草动手,只是不待花溪草反映,千机药就出手将韩嬷嬷扣住,眸色也跟着阴沉几分。

"闹够了没有。"千机药这话明明是对太妃说的,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韩嬷嬷身上。如果说之前花溪草还只是猜测,那么此时便是彻底确认了...

"太妃娘娘倒是好兴致,晚辈真是长见识了。"花溪草这话是对韩嬷嬷说的,人也朝千机药这里靠了过来。

方才她下车时,便觉那嬷嬷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隐隐的威压之气,那中威仪是身上带的,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出了的。就算这嬷嬷久跟太妃身边,但也不过是个上等奴才罢了...

方才太妃让她下跪之时,虽然也是威仪十足,但却仅仅是面上的威严而已,身上却不曾散发半分威压之气,她之所以没跪,一来是见千机药不曾问安,二来则是对那嬷嬷与太妃的身份起了疑心。

此时被千机药这么一拦,太妃原本试探的心思也彻底散了。

"我不过试探两下,又不会真伤了她,你激动个什么劲!"这一身嬷嬷装扮的老人悻悻甩开千机药禁锢着的手腕,不欢而去。

只见她刚一走至榻前,那太妃就赶紧起身搀起她的臂弯将人虚扶过去。

"你便是言瑜的女儿?"太久没有听懂的名字,听的花溪草倒是微有一滞...

只是当她看清太妃眼中流动着的温情时,心下的顾忌便也退散大半,只点头应道:"回禀太妃,正是臣女。"

"你不是早就许给了端王世子萧钰轩为妃,怎么现在又跟他拉扯不清了?"太妃说这话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只是那光亮倒是透着些许算计...

"世子与庶妹两情相悦,能成人之美,也是臣女之德。"花溪草自是不信这太妃会不知其中渊源,她此时如此逼问也不过是想给她与千机药难堪罢了。

如此花溪草倒偏不从她的意...

太妃听罢花溪草所言,果然朗声大笑起来,那神色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成人之美,呵呵...我倒是小瞧了你这巧如弹簧的灵舌了,倒是不像言瑜的,竟容不得吃半点亏。"

不知为何,花溪草每当听闻太妃念及言瑜之名时,心底总觉有着几分暖意,并不有排斥...

"娘亲去的早,臣女自然不及娘亲十分之一。"花溪草这话倒也不全是过谦。

"这话倒是不假,这天下女子,倒的确没有几人是能与言瑜比肩的。"

话已至此,花溪草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再回的,所幸便也不再开口,一时间大殿就这么沉寂下来...

知州行宫虽然没有皇宫那般气势磅礴,但却处处透露着精致。小住了两日之后,太妃一行也打点好回都城的大小细务。所幸在第三日众人便启程...

自从当日见了太妃,花溪草便被留在了太妃身边,这两日除了用膳时得以见上千机药一面,其余时候倒是陪着太妃礼佛下棋的多些。

"听说皇上早就给你和端王世子赐了婚,何故一直还未操持婚事?"经过两日的接触,花溪草早就习惯了太妃这份冷言冷语的说辞。比起她这么直接的相问,花溪草反倒是不讨厌的,总比那些夹着弯弯绕绕的好的多。

"当初赐婚怕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今时不比往日,皇上对花府,对端王府想来都是不信任的。又怎会轻易准允了我同他两个的事...太妃娘娘,您觉得呢?"花溪草手里翻着书页,提及太妃时才抬眸看了过来。

而太妃则还端详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好半响也没再搭话,也不知她是在想那棋局,还是在想花溪草口中的话。

"如此倒是有点意思。"太妃说话间手中的棋子也已经落下,只是她这一步刚落定,花溪草便似随意的落了子,丝毫没有半分犹疑。好似早就想好了要走这一步一般,完全没有太妃那小心翼翼,再三揣摩的模样。

"你这哪里是下棋?真是白白浪费了你那好脑子。"太妃看着花溪草心不在焉的模样,简直气的牙根痒痒...

偏偏花溪草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赢便是好棋。"

花溪草的声音清清冷冷,既不亲近,却也不似开始那般疏远。不知不觉间她与太妃两人倒好似都习惯了彼此的冷言冷语一般。倒是没了那么多的防备与计较。

甚至有些时候,太妃若是问了什么花溪草不愿作答的话来,她便干脆过耳听听就罢了,连话都不再回一句...

韩嬷嬷看着太妃较真的模样,面色也跟着和善不少,不再像前两日那般端着一副凶神恶煞的严苛姿态。

太妃的嘴唇不自然的微抿成一条线,手里的棋子却是转了半天也不曾落下,就连韩嬷嬷都跟着着急起来...

若说太妃这棋艺,也算的上是精湛异常的了,就连当年先苏北王在时,也对太妃赞赏有佳的。岂料此时竟被这小女娃娃给为难住了,一连三日下了两盘全都以落败告终。偏偏这花溪草还是一副随意姿态,完全没有半点用心之举。

如此怎能令太妃不气?

"现在的年轻人果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想当年我同先王爷下棋时..."太妃的话还未说完,花溪草手中的棋子又落了下来。而这一落,此举胜负已见分晓。

足足赢了太妃四子...

"罢了罢了,都撤下去吧。我坐了半日也累了。"

越与这位太妃娘娘接触,花溪草越觉她有意思的紧。果然应了千机药那句就当寻常老人的话...

明明之前太妃就是想借着下棋搓搓花溪草的锐气的,可却不曾想这已是第三盘,她却一局未赢,整个人都跟着怏怏不乐起来,话里总透着股酸气。

"棋技再高,却也不是个走心的。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这棋谱,若是回了京都,可容不得你这般造次。"太妃看似尖酸的话语,实则却是再提醒花溪草府里耳目众多,她们之间也断不可能再如此相处...

"谨遵太妃教诲。"花溪草随意应了一句,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顺手递向了身侧伺候着的韩嬷嬷。

"睡前压在枕下,安神醒脑的。"

太妃侧目瞧了一眼花溪草递出去的东西,眸光也跟着温和了几许。她倒是个细心的...

"你一直捧着的,倒是什么书?"自花溪草被太妃留下,她便一直端着书看,就连与太妃下棋对弈时,手里的书卷也不曾放下。

太妃一时无聊倒也直接问了起来。

"是玄学之术..."如若哪日离了这朝堂纷争,就是走街串巷给人相面解卦也是不错的。当然这后半句,花溪草也只会在心里想想,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太妃随口一问,便也就随意一听。本来路上颠簸就车马劳顿的,她又与花溪草费心费神下了半日的棋,此时更是乏了。韩嬷嬷稍稍整理了靠垫,太妃也就躺下身去,歇息了...

"韩嬷嬷,也歇息一会吧。我正好出去活动活动。"说话间花溪草就起身朝车外走去。只是她刚一露面,便感觉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朝着那目光看去,只见千机药正好也掀开车帘朝她看来,两人对视上的瞬间,面色皆是柔和了几分。

花溪草还不待转身,便感觉身侧忽然被黑影所笼罩起来。紧接着一个玄身,人便被千机药带到他的马车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花溪草都未曾来得及反映,他俩就已经进到了车内。千机药拉了拉她有些冰凉的手,神色当即冷了起来:"穿的太少了些。"

"可能是一直一个姿势坐的太久的缘故,血液有些循环不畅而已,倒也没觉得冷。"

"与太妃下棋了。"千机药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花溪草倒是好奇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影卫一直都在身侧候着,但花溪草与太妃下棋时却都是再内室的,就连刚才再马车里也不过只有韩嬷嬷见着罢了。饶是影卫再神通广大,总不至有透视的能耐吧?

"她若不是输了,断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你出来的。"千机药看着花溪草那闪闪发光的眸子,只无奈笑道...

千机药一行就这么走走停停,傍晚住宿时,慕白倒是也现了身。虽然比原计划的晚了近两日,倒也没耽搁什么大事。

只是慕白一见花溪草的面,却是一副惊诧神色...

"你可算回来了!"慕白仔仔细细的将花溪草上下打量了一遍,终还是不太相信眼睛所见到的一切。

"竟然没被练蛊?难道不是他将你带走的?"慕白口中的他自然说的大渝王上。只是花溪草也不过是听千机药提了那么两句,并不知道太具体的...

倒也随便慕白自言自语了,她一时也插不上什么话来。

"她身子弱的厉害,若不是有真气护体,怕是撑不到你来。"千机药自慕白进来便一直板着面孔,此时说起话来也不带丝毫温度。言语间更是有些许责备之意。

慕白这般人精,怎会看不出千机药的面色变化来。只见他借机趁背着花溪草的时候朝千机药比了个手势。

他刚一做完,千机药的眸光就越发深邃了几分。只可惜花溪草此时正躺在榻上任由慕白号着脉,根本不曾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闭气丹之所以能令人暂时消失机能反映,就是因为它凝了血脉,甚至造成人短暂停止心跳与脉搏的假象。如若及时服用解药再加以调理,不出三五日便可痊愈。只是你却错过了医治的时机,这身子也是被它拖垮了..."

"说重点。"对于慕白的长篇大论与不尽感慨,千机药素来是没心思听的。

他要知道的不是问题所在,而是如何解决。

"换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换血?花溪草从来没有想过...更何况,他要拿什么来确认她的血型?他又要拿什么来抽血换血?

一连串的问题迎面扑来,饶是一直对慕白的医术信任有佳的花溪草也不禁心底打颤...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再无它法。"慕白目光坚定的看向花溪草,声音也越发沉重。

"怎么个换法?"这一次不待千机药再张口,花溪草便主动关切起来...

若要拿他人性命来换,那她宁愿就这么耗着,大不了就是少活几十载罢了。

千机药的目光同样随着花溪草的话而落在了慕白身上,自然也是同样的疑问。

慕白对此倒是十分淡定,只见他说道:"首先要寻个能换血给你的人来,这个人自然是不能随意去找的。她要与你血液相配才行。至于如何换?则是麻烦了些的,你可是要做好受罪的准备..."

慕白说这话时,眸光却是不自然的飘向了千机药那里,见他神色微屏,却没有打断的意思,慕白才继续说道:"大渝的荆棘草是个吸血的玩意儿,换血时,便是它一面抽着你的血,这边再将你养在蔓延草里。当然这蔓延草需是用那与你相配的血养出来的才行。就是这么一进一出,直到将你的血换个干净,这闭气丹的余毒便也就除了。"

"有几成把握?"

"十成。只要她挺得住,便有十成的把握。反之若是经不住,则是一成都没有。换与不换,你们自己决定。"

花溪草早在中了那寒宫毒时便领教过了蔓延草的厉害,当时如若不是她神志不清又有千机药相守,只怕命都要扔在了那里...

如今让她在完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接连接受荆棘草和蔓延草两相折磨,说不怕,绝对是假的...

但是这闭气丹的余毒不除,先不说会折损她的寿命,就单是体虚这一条,她便也是没了退路的。

"就按慕白说的办罢。"花溪草还有太多记挂着的事情,还有太多她不想放下的人...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殊死一搏。

"可有办法给她减轻痛苦?"千机药一直都未曾说话,但一想起当日花溪草被那荆棘草取心头血时的样子,他周身就忍不住散发出层层寒气...

"只能再她清醒时去换,否则一旦身体对新血产生排斥,她便来不及反应。"

"要多久?"

"十二个时辰,只要她能坚持过十二个时辰,剩下的就全靠休养了。"

千机药的食指一直敲打着桌面,每一下都是同一个力度,起落的频率也是一样,不知不觉间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这声响...连带着将人呼吸的频率都跟着一并调整过来。

不知敲了多少下,千机药终是收手道:"如若不换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比起让花溪草受这非人的折磨,千机药更希望可以用别的办法守住她。

"正常生活下,还能再活十年。只是身体会比常人虚弱点。如若再相之前那么折腾下去,最多不出一年,她这身子便也就彻底散了。"慕白之前只是隐晦的说会损寿命,花溪草却也不过是当活个四五十岁罢了,然而却不想最多也不过十年而已...

正常生活...呵呵,她倒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才叫正常生活了呢。

千机药似是也没有想到如此严重,看向慕白的目光中都隐隐带了杀气,只是这杀气却不是对着慕白的,而是对萧钰轩与大渝王上的...

他们,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十二个时辰,换我长命百岁,值得..."花溪草的一句笑谈,总算打破了这瞬间的僵局。只是千机药的神色却一直不曾转好,反而越发青黑起来。

他袖中紧握的双手也好似再隐忍着什么,只是他冷厉的面色将一切掩饰的极好,除了让人感受到他身上不住散发的寒意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不同...

只是慕白见他如此模样,心下却是不住暗道,这一次,他怕是真的要出手了。

"慕白,我已经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慕白倒是没想到花溪草竟然还会有什么要求,只当即正色朝她看去,想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然而还不到花溪草开口,千机药却是一句话便打消了花溪草最后一丝顾虑...

"人会从本王的秘卫中选,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损她性命。"

平日里跟着千机药的都是贴身影卫,至于暗卫则是负责信息的传递更多。而千机药口中的秘卫,花溪草倒是也知道一点的。想当初她刚到苏北王府时,那一队为她梳洗更衣的女侍卫便是千机药暗中培养的秘卫之一。

想来他总也不会让男人给她输血的,若是从那些女子里选,与她血型匹配的应该也不是难事...

有了千机药的允诺,花溪草自然也就放下了最后一丝顾忌,坦然接受慕白的治疗方法,毕竟比起十年,她更相信自己会是后者,前世的仇还未报,她怎么舍得就这么狼狈的离开?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回都城。"

花溪草倒是也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现在她已经被太妃留在了身边,到时候行踪自然不会方便...

"太妃那边?"

"早她两日回城,之后你正好随她入府养伤。"千机药的眸光里闪现着一丝冷冽的光芒,但在触及花溪草视线的瞬间便化作一片柔光。

有了慕白在花溪草身侧开药调理,第二日再行进时,她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几分。就连太妃看了都悻悻说道:"嗯,今日这面色倒是像个人样。"

花溪草听闻此言也就笑笑,并不搭话。反倒是太妃自己讨个没趣,转而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么多的棋谱,不如给我布上一局瞧瞧。"

太妃倒也果真是个爱棋之人,与花溪草在一起时多半都是再对弈或是自顾自个的摆弄着棋局,此时她既然开了口,花溪草定然不会拂了太妃的面子。

能给太妃摆上一局,应该也足以她惦念个几日的,花溪草也乐得自在。

"好,太妃稍等。"花溪草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脑海里便不断搜索着曾经背下过的棋谱与棋局。

想当初,为了能接近萧钰轩,引起他的关注,花溪草也是没少非力气的,明明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她愣是生生背了几本棋谱。

就像太妃说的一般,她当真是不会下棋的...就连每个子落在何处也不多都是照章办事而已。

太妃看着花溪草一步步的落子,一点点的布局,倒是比两人对弈时更加认真。约过了半个时辰,花溪草终是照着记忆将棋局布好,太妃则是彻底痴迷在了棋盘上...

"妙!妙!当真是妙极!"太妃一连两声,惹得韩嬷嬷都抬眼看来,只是看了半响却也没能品吾出个一二来。

太妃细细端详着棋盘,突然声音一沉对花溪草说道:"除了与我对弈,你可还曾与别人下过棋?"

花溪草想了想,她好似也就只有在前世为了与萧钰轩培养感情,曾对弈过数次,至于来到这里,如若不是太妃那天叫她下棋,她怕是都忘了她还有这么个手艺的...

"没有了。就只陪太妃下过棋。"

太妃听闻花溪草所言,面色稍作缓和了些:"嗯。日后便就当自己不会罢。"

花溪草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