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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进入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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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崇河显然对应青木默许的行为——甚至让他推荐的人进入了内阁——很满意,并产生了错觉——他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某种意义上的特务机构头目,而这样的机构对于政治斗争再重要不过了。于是他以为自己,现在,相当重要。明乾帝还小,根本对他没有防备。于是他洋洋自得,开始不知收敛。

他开始经常性地出入应府,每次都带着某个人的名字,或者某几个。名单越来越长,而应青木大多数都默许。穆崇河推荐的人不久就会得到想要的那个职位。

然而也许穆崇河不是很理解物极必反这个道理,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太美妙了,他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有过的信仰,利欲熏心。

在长久地对他进行观察之后,应青木的结论是穆崇河的智力已经下降到正常水平之下,并且被目前的权倾朝野冲昏了头脑,连自己的后路都没有准备好,应该不可能是那个朝中的幕后主使。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沈元杰并不是个完全的笨蛋关系户。之前朝廷风起云涌的那些年他能够一直在南京安然无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南京没有京城那么重要更不是纯粹的运气好。旧言当政时他似乎得罪了某个不知名的人说错了一句话,被发配到南京——然后在那些年里,从吏部员外郎升到礼部尚书的位置。这相当困难,因为在南京的南六部,全部都是闲职,没有立功升职的机会,甚至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犯错也是一个机会,那样就能离开,然后活动关系让自己回到政治中心,权力的漩涡——但是很困难。所以南六部的官员大多白发苍苍,却日复一日地呆在同一个位置上。

沈元杰是个例外。

应青木检视这个人的履历表,然后查看他批阅过的奏折。处置政事的手法相当老练和圆滑,简直不像是在闲职上待了那么多年。

非常可疑,非常危险。

工部左侍郎何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显得畏缩和沉默。詹仰贤死去之后他明显地消沉,缺乏从前的自信光彩。原本就生得文弱,应青木都要担心他的身体了,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打发他到黄河下游去继续他的治水工作——没记错的话今年的桃花汛差不多要发了。

还有如今的礼部尚书唐文。

应青木看见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防备。就是这个人用明褒暗贬的一席话送掉旧本检的希望——那时候他以为唐文是徐党,但是詹仰贤回到朝廷并成功构陷徐轩成掌握大权后就开始对徐党进行复仇式的大清洗,所有人重则抄家灭族轻则罢官流放,其中还有些被暗杀。唯独应青木和唐文留存了下来。应青木是因为詹仰贤对他厌恶到想要看着他留下来看着过往的朋友离开而折磨,而且要留着他收拾烂摊子,不能得罪他身后的杜涵煦也就是空乘派,也许再加上其他的复杂情感——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多年的忘年交——但是唐文是怎么留下来的呢?甚至那么多年一直留在礼部尚书的位子上。

于是,保留观察,对于沈元杰和唐文。

书房,烛火摇曳,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处理着面前的文件。安静,然而温馨和默契的气息,柔软而温暖地弥漫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里。

涵煦开始整理自己与空乘派几位师兄师姐的往来书信,希望还能从中查找到与现今情况有帮助的信息。

而某种不安的情绪滋长,慢慢伸展,变得繁茂,然后如同荒野里的荆棘一般疯狂蔓延,而给人以苦痛。

信摆在面前,却一个字也读不下去。

"怎么了?"应青木察觉她的异样,放了手中正批阅的奏折,抬起头看着她,顿了一顿,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凝视的眸光温柔。

烛火映着他的脸,明暗摇曳,黑色眸子明亮而又自信——那么好看,那么好。

"不知道。"涵煦深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让我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哪里,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们一出现就感觉不对劲...感觉上,似乎这次面对他们,我们不得不失败一样。"

"你太紧张了。"应青木注视着她,"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当然明白,如果光因为这种"感觉"就放弃希望和努力那也实在是太荒唐了,何况他们根本就毫无退路。涵煦迟疑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应青木拿走她面前的信——"交给我吧。"

涵煦向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他一眼——周围那么暗,只有他是光。

她突然觉得安心。

应青木如果失败,只可能输给杜涵煦——那意味着他败给他自己。然而如今涵煦和他坚定地站在一起,那么,请相信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以后,大华似乎恢复了生机——在这期间,杨成华和虞庆民都没什么动静,虞庆民扮演着受到应青木偏爱的新人的角色,而背后的人,不管是沈元杰还是唐文也都没什么出格的举动,顺带一提,楚风也一直无隐无踪——总之,应青木谨慎地,在奏折中,提出改革。

这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做到的事情了。

首先他提出的,是官绅一体交税。

大华一直以来还是更重视粮食生产,大多数较为富裕的人家都是置办有田地的,朝廷一向规定身上有官职的人家可以免税,导致的后果便是佃户越来越多——他们将自己的田地都租出去希图免税,然而在各种各样的"意外"中终于完全丢失了自己的土地,于是国家也收不到税,众多的百姓,贫苦的那一阶层也得不到好处,所有的利益流入中间层的那些地主的腰包。还有,通常收税按照人口来收取,然而很多人家有人没地——通常是普通小农,又有很多人家有地无人——通常是地主,相当不公平。这样的制度,弊端已经越来越明显,但是因为掌管朝政的人就是利益所得者,这个制度却是一直无法改变——而现在应青木想改。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取消的特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悄悄地提出建议,并谨慎地开始推行,首先用来试验的,是江苏苏州。

涵煦的家乡,很多想法萌芽的地方——对他意义重大,同时,盛产粮食。再加上现任苏州知州是同应青木关系友好的人,如同詹仰贤在山东的恐怖势力一样,应青木借涵煦之力,在江苏一直有着自己的关系网。

但很快,他就发现即使苏州上下全是自己的人,他想要推行的改革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苏州的富庶人家死也不肯按照新法交税,包括如今的苏州知州蒋日和相交甚好的几位乡绅,甚至要说他们那儿的阻力是最大的。蒋日和不好做出太过铁面无私的模样,然而新法如此彻底地、从根本地上触及了他们的利益,让那些地主们却是丝毫也不给蒋日和留情面,硬顶着不交。清官难做,原因便是逃不出"人情"二字,现下这样的做官,却比清官更加难为了。

俗语有云,"铁打的百姓流水的官。"蒋日和再是顶不住应青木施加的压力转向那些豪绅施压,然而人家就是不交你又能如何?衙门里的衙差都收了银子,催款也催得不大认真,知州又是无法掌握兵权的。再说谁又能为了不交税就上门抄家呢?再有,要知道知州之类地方官三年一轮,蒋日和若是完成不好这任务,那么最多不超过三年就会换另一个...硬顶着就是,慢慢地等上头想明白了取消这项政策,事情还不得照着他们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