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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流言传,锁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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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诸般忧虑,怕的是会添些不必要的烦扰,现今天儿尚早,这三人于前方租了个马车,便往城里赶了。

“倘若传了些难听的话,你无需去管,过了些时日,便也就淡忘了。”

李恪的声音自她耳旁响起,虽是一句宽慰人的话,但也着实提醒了她,旁的人暂且不想,仅杨妃那处怕都不能揭过。

就冲以往对她的那个态度,她不担忧都不能够。

但也只能将这些心思压在心底,轻浅一笑,“殿下过虑了,我自是省得。”

孟玄陌坐在一旁,瞧着二人那神色,总归看出了些端倪,插嘴之机尚不能得,只寻了个舒服姿势,阖了双目不再看去。

城里城外想来如今便是川原缭绕浮云之外,宫阙参差落于暖阳下,于人眼中所见是一片纯朴欢实之状,可谁又曾知晓,多少流言蜚语,伤人恶话尽悉此地。

旁人只当是听个乐子,茶楼酒肆,街巷饭馆作些茶余饭后的闲话,便也就过去了,可这却实实打在当事人的身。

萧青婉将轿帘掀起,犹自探外景,终究是渺渺朦胧中吟怀,烟炭云岫中才望得些树。

沿途却不曾见得,只剩了枯枝,留了些黄叶欲坠,不久时只会余下光秃秃的一片。

自然之道,便在于此,人情世故,却是看不通透。

长安道上车马慢慢,经风携过一地烟尘。

终于是到了吴王府,萧青婉自马车下来,踏进了门槛,便直奔了清漪阁,李恪和孟玄陌自是有他们自己的事情。

她一路想着皎月这会子定是担心坏了,果不其然,在那外头就已然瞅着她的身影,只一路跑了过来。

近处一瞧,还是泪眼婆娑的样儿,真真招人心疼:

“姑娘,昨儿你都往哪里去了,奴婢可担心坏了,日后万不可这般了,让人好不忧愁。”

犹带着哭腔,却似嗔怪样儿,好似命令一般,想来担忧过甚,必是这般心理,也是在乎的紧。

“行,我如今这不好好的吗?只是这几日未饮水,也未用膳,着实不好受。”

萧青婉嫣然一笑,绽了久违的容色,此时心底倒也舒畅了许多。

“对,瞧奴婢这眼色劲儿,竟不知道这些个,这便着人准备去,姑娘稍等些时辰。”

萧青婉点点头,这才见着她欢欢喜喜的向外跑去,摆摆头遂也进了屋子里面。

直至入了内阁,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又将发髻上的饰物取了些下来,方才在软榻躺着,果然只有如此才是最得闲适。

拿了案上的橙子,用银勺将紧致的橙肉破开,签走白韧韧的心皮,一瓣瓣得入了口中,到底还是酸甜依旧,只如今反倒添了些旁的境遇。

不多时,皎月走了进来,携着手中的茶托放在了案上,却是弄得咚一响。她头一抬寻着光迹见着那气鼓鼓的模样,心底犹自好笑,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非言未顺着你的心思?”

萧青婉这般说道,也不是全要侃弄她,只不过寻些乐子,打发光阴,消磨时日方为最好。

“姑娘又是混说,奴婢哪里是为着这些个事,方才在院里,听见几个丫鬟嘴碎。

说的话也忒难听了些,想来是存了狐媚子的心,不许姑娘好过。 ”

皎月仍愤愤不平,合着这府里当真无人管束了:“奴婢上去教训一番,谁料她们竟说外头都在传,怎就不许府里说了,真真是气人。”

皎月愈说愈气氛,心内正自不平,眸子也显了愠色。

“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且让她们自说自话,时间久了也便无趣了。

旁人倒也罢了,无凭无据的混说,若事事都要去寻根,岂不累得慌,又不讨好。”

萧青婉瞟她一眼,将那一半橙肉放下,只语气淡淡,眸中的波浪早化为无形。如今身处之地,她早已学会要静心敛气。千人万语,胡乱穿凿,古往今来就有许多。

“可她们还说,你与殿下成亲这些时日,都是异床而眠,后嗣难以为继。

如今又是出了这档子事,怕是会早早得迎了侧妃入府。”

皎月气愤非常,眸子中竟现了点泪光:“都这般见不得姑娘好,奴婢着实想撕烂她们的嘴。”

“行了,行了,她们是当面不敢说,如今也只能背地里逞逞嘴快,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萧青婉轻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晦暗,只安慰皎月,忽又转了话头,

“不是要给我斟茶么?这都渴了半天,也不见你关心,怎得别人说什么你这么气愤,到底是于我不上心。”

“没有,没有,姑娘言重了,奴婢这是气混了头,这就给姑娘上茶。”

言毕,立马走了过去,将仙茗倒了一盏,这便递了过去。

她接过茶盏,只撇去浮沫,便往嘴里直灌,皎月从旁喊道:

“姑娘慢着些,茶还烫,仔细呛了鼻。”

她只饮完,便放下了,忽的想起了吴王的伤,不知怎得担心起来了,不知他可请了郎中来医治。

她只觉是心中愧疚,却不知情已萌发,自不能制,哪怕是她将心藏得严实,也终有冒尖的那一日。

夕景晚阳,光阴几时同,鸟雀穿庭户,将心事聊寄满院疏影欲落的枝头雕碧树,也好过独自伤怀。

深深庭院珠帘垂,玉室金堂便如牢笼般锁了自由身,寒风自帘栊入内,却是骨冷魂清原是一场大醉。

谁说恨不常有,情不难来,前时之景犹在跟前,心万不可落了此地。

“姑娘,姑娘,你这是想什么呢?”

皎月一声叫唤,方才将她拉回了现实,如今将心收收,忆乡之愁,恋家之思尽数寄与蓬莱安放。

“唤我作甚?”

她一脸疑惑,总想不到什么事。

“还能有何事,姑娘不是要用膳,奴婢这便请您移步的。”

原是为着这般事,想的入了迷,竟将饿意抛诸脑后,果真是好笑。

她起了身,朝外室走去,于椅上坐着,见着满桌吃食,心内犹自感怀,只夹了一箸罗汉上素送入口中,便偏头瞧皎月。

“这里可有什么金创药?”因想起李恪的伤势,故想给他送去。

皎月听罢却是有些紧张,“姑娘问这些作甚,可是……”

岂料话还未说完,萧青婉便打断了:“不是我,你只说便是,有还是没有?”

“自是有的,姑娘出阁之日,夫人便备了好些观音膏,待会奴婢就拿去。”

萧青婉点头,便又继续吃去,如今且不多言。

无妄阁中,遣散了众人离去,只剩他二人,香也不燃了,寂静中透着诡秘。

“吴王兄打发了众人离去,这是要与我说什么悄悄话?”

孟玄陌又是眉眼一勾,携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李恪敲敲案桌,白他一眼,早已习惯了他这般说话,自是不当什么。

“正经点,自是有要事说,不然何必这般。”停了一瞬,又瞧了他几眼,方才又道了一句:

“你这皮囊着实惑人,但本王无那种癖好。”

说罢竟笑了起来,拿起茶盏以作掩饰,谁知孟玄陌只言:

“得了,吴王兄倒是放得开了,想来缘由也不必我说了,既是如此,说正事吧。”

李恪自是明了他话外之意,将手中之物放下,正了正神色:

“本王始终觉得那杨思尧的出现,并非偶然,倒像是有人推波助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