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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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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炎帝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连连与几位仙臣饮了好几杯,殿内的气氛也因着帝王的心情,活跃了许多。

周围开始有些嘈杂起来,以千叶的位置,看向殿内下首的那个方向,堪堪只能看到华宁修的一个侧影,然而,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她却仍然察觉到一丝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清孤。

其实,刚刚与他一处的时候,也时常见他有这样的神情,而每每此时,自己总会作出各种无稽的动作,想要博他一笑,而他却并不领情,不是拧眉便是揉额,对她视而不见。她曾一度认为,他是一尊长得十分好看的雪人,永远是那样的姿态,却不想,时间一长,雪人也会对着自己笑,会教自己抚琴,也会亲自为自己做礼物。

她望着他的侧影,一时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而那一边,酒过三巡,坐在下首的完颜云霆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炎帝道:"此次前来,除了是想与天界和平共处之外,还带来了一桩喜事。"他顿了顿,朝华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自上次二殿下与舍妹一战之后,舍妹便对二殿下生了情愫,时日一久,更是深种情根。这原是女儿家的心事,我这个做兄长的其实也不太好插手,只不过,我妖界既有心想与天界求和,那这件事似乎正是应承了我们的诚意,是以,今日带着舍妹及十二万分的诚意,想请天帝赐予良缘。"

话音刚落,底下便即刻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人说他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也有人说他居心叵测,包藏祸心。可他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拱着手,只等炎帝的答复。

千叶站在门口的位置,闻言,脸色一白,不禁跌退了两步,幸而有殷紫芙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住脚。

"原来如此。"炎帝面无波澜,不紧不慢的饮了杯酒:"你能这般说,这足以证明,此次前来是带了诚意的。"他顿了顿,眼梢微抬,朝华宁修的方向看了看,方道:"只不过,此事在你看来或许是国事,在本帝看来却是儿女自己的事情,因而,本帝还需问问我修儿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朝华宁修望去。

却见他独自坐在那里,眼睑微垂,望着捏在手中的酒盏,不知所思。

"未知,殿下是怎么个想法?"完颜云霆只好转过头来问对面的男子。

这样的状况实在有些诡异。这两人,前几月方才敌对,打个翻天覆地,今日却两两相对,论起亲事来了。

华宁修未有应答,只是仍垂眸望着杯中的酒,似乎在思索,有似乎是失了神。

千叶微微捏紧了水袖,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个方向。

"修儿。"殿中实在有些安静,炎帝挑眉望了一眼完颜云霆的神情,终于开口提醒:"你怎么说?"

立在华宁修身旁的内侍好心提醒了一下,他这才抬起眸来,望了炎帝一眼:"这就是今日非要我到场的目的。"他将手中的酒盏搁下,起身淡淡道:"父皇应该早知道我的心思,既然我也到过场了,现在可以回去了罢。"他绕过身旁那个目瞪口呆的内侍,连看也未看对面的女子一眼,举步便往殿外而去。

这实在是难堪的下不了台了。将酒盏重重的搁到桌上,完颜云霆霍的从座位上起身:"华宁修,你这是何意!"

以华宁修的性格,众仙以为,他定然会不予理会,兀自离去,但未料到他却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凉凉的开口:"怎么,还想打一架?"

"你..."完颜云霆顿时一噎,脸色也难堪至极,咬牙切齿却任是说不上一句话来。

笑意在眼中化开,炎帝朝下首的那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得令,匆匆离开了大殿。

对于方才那一幕,千叶仍有些诧异,待到回过神来,华宁修已与她擦身而过。

殿内,再次喧哗起来,似乎是炎帝与完颜云霆在对话,内容夹杂这些许火药味。不过千叶已无心再呆在这里,趁着众人不注意,拉了殷紫芙出了紫薇殿。

"怎么,终于忍不住,想去见他了。"殷紫芙看着她笑问。

千叶垂眸不语,须臾,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巾,蒙在脸上,这才看向她:"是,我很想去见他。"

往常,若是她这么说,殷紫芙总会劝诫她几句,今日却是难得,只是抚了抚她的头:"想去便去吧,我也有些乏了,先回无极殿等你罢。"

千叶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才点点头,朝琼华宫的方向而去。

待她离去后,殷紫芙却去而复返,再次潜进了紫薇殿。

千叶来到琼华宫的时候,却并未见到华宁修。

后院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只是,琴室的烟纱教人除了,还有,琴案上的长琴也落满了灰尘。

指尖缓缓划过长琴,这些天积累在心中的酸涩也膨胀开来。

原来,他已经这样久没再来这里,也没再碰过这琴了。

山色悠远,湖水澄明,她站在琴室的中央,望着四周这一览无余的景致,心中的空寂一波波袭来。

此行,原本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没见着他人,被这微风一吹,千叶的心思反而有些清明起来。她在琴案旁坐了片刻,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忽而被地上的一张小纸片所吸引。

纸片像是被方才的那阵风吹落的,千叶怔了怔,弯腰将它拾起,随即便为这纸片上的字而呆住了。

紫薇殿后面的桃林,正值落英缤纷时节。

华宁修一身雪衣,落在这片灼灼之色中,格外显眼。

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会来,又或者,他根本不觉得她会再去琴室。

可是,人就是这样,心中一旦起了执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远处的一株桃树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想是大片桃瓣跌落的缘故,他没有回头,只是执了眼前的一支桃枝细看。

千叶隐在一株硕大的桃树后,掩着面纱看着他,出奇的静。

她想见他,过往的十八天内,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见他,方才在紫薇殿,她终于还是没在克制住,去了琴室,可是,看到纸条的那一瞬,她却反而有些退怯。

那一夜,桃林的一切都太美,今日,桃花依旧璀灿,而她却难以以真面目示人。

无极子说,按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吧,可姐姐却说,女为悦己者容。

她为此挣扎过许久,终究还是决定不去见他。当她的脸曝露在阳光之下,她可以忍受所有人或恐惧,或悲悯的目光,却唯独害怕看到他脸上流露哪怕是一丝出异样的神情。

那样,她一定会难过的死掉。所以,她宁愿等待,等她可以除去面纱的那一天。

桃林中宁谧的很,偶尔会有几声鸟叫。两人一明一暗,竟静静的待了一下午,期间,华宁修会踱步赏花,时而会回头望一下,直到夕阳偏西,也依旧是好以整暇的姿态,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相较之下,千叶却焦急起来。暮落的时候,下起了沥沥小雨。她看见他,立在雨幕之中,身姿虽然依旧翩然,然而凤眸中,却终究流露出一丝失落。

那一刻,千叶的心忽而揪痛了一下。

"傻子,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么?"她看他丢掉方才折下的桃枝,一动不动,固执的朝着来的方向站着。

千叶原不知,他竟然这样执拗,她忽而想,若她今日没去琴室,他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又或者,他其实是在逼自己现身?

然而,不论如何,她终究是不忍心他这样。她拢了拢面纱,松开挡在面前的桃枝,迈步走了出去。

那一边,华宁修垂眸望着那支丢弃的桃枝,终究被泥水溅污,唇角不由勾了勾。

今日本就是个赌局,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他偶尔会想,若那一日,他固执的拦住她,今日会是怎样的局面?

身后突然发出一丝细微的响声,他拧拧眉,正欲转过身去,前方却蓦地出现两个身影。

而与此同时,身后千叶堪堪迈出的脚,也适时收了回来。

是一男一女,长伞遮住了两人的容貌,千叶什么也看到,只看见华宁修与伞下的男子说话时,眸光时不时的留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两人似说了些什么,伞下的女子忽而跳了出来,雨幕朦胧中,千叶的身子怔住了。

那是个笑容明媚的女子,身形与自己差不多。罩在青纱裙下,从神态、气韵上都与自己出奇的相似。

那一刻,她清楚看见华宁修的凤眸之中,划过一丝流光溢彩,她听他开口叫她青儿。

雨那么大,那么冷,眼眶却还是热了起来,眼中有水雾不断凝聚,她仰头,拼命不让它溢出来,它却倔强的不断从眼角眼尾肆意的滚下来,就犹如一种痛,突然从左胸口扎根,而后迅速延至四肢百骸,让人措手不及,无力反抗。

姐姐说,他或许真的不介意你的脸,然而,人都是有幻想的。在你揭开面纱的那一瞬,就是他幻想幻为泡影的时刻。

也许你们依旧能像从前那样,可他心中,终究是失望的。

你忍心他失望么?

那一日,殷紫芙这样问她,她没有回答。而今日,她在他盈亮的双眸中看到,或许,他的确是会失望的,而她...终不忍心那样对他。

纸片从手心跌落,她看见他越走越远,消失在视野里,终于不再克制,任眼泪在脸上肆意。

入夜的时候,雨很大,她蹲在桃树下,双手抱着双膝,桃瓣落得满头,哭的酣畅淋漓。

殷紫芙找到她的时候,已是半夜,她斜斜的躺在无极殿的侧殿门口,浑身湿哒哒的,脸色也十分苍白。

这天夜里便起了烧,高烧一直到三日后才有所减退。

"我早知你这样,那一日在紫薇殿,便不该放你去找他!"殷紫芙见她醒了,将她扶起斜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面责备,一面将药吹凉了喂她:"我不懂医术,这药还是翻了无极子的医书才配到的,你喝喝看。"

曾经何时,因为自己的一句谎话,那个人也会变着法子,千方百计为自己配药,苦的、腥的,甜的,她都喝过。可是现在,她怕是再没机会喝他亲自为自己配的药了吧。

"来。"殷紫芙声音难得柔和了些,将药递到她面前,一勺药,又腥又苦,千叶垂眸看了一眼,低头抿了一口,而后,夺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灌注全身,心中的某一个声音仿佛忽然觉醒,开始在脑海中叫嚣。

殷紫芙有些目瞪口呆,千叶却已经挣扎要起身。

"你要做什么?"殷紫芙一把按住她。

千叶的面容有些虚弱的苍白:"琼华宫。"

嘭的一声,殷紫芙将药碗重重的搁在桌上,薄怒道:"你这模样,爬出这个房间都不可能,如何能去到琼华宫。"

衣角被人牵动,她垂眸看去,千叶拉着她的衣衫,眸色溢满了哀求:"求你,带我去..."

心似乎有些扯痛,殷紫芙别开眼,扯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出厢房。

很多时候,她都怪自己不够狠心,就譬如现在,她本该带她去琼华宫,看看华宁修究竟是怎样对待那个女子,也好让她彻底死心,可她...终究是不忍。

厨房的第二服药已经开始煎起来,窗台处忽而扑腾进来一只灰色的信鸽,她将信纸取下,看着信中的内容,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药罐生出药香,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将纸条谨慎的焚于药炉中。

千叶所在的厢房,离厨房不远,她端了药,拐了个弯,远远的便看见原先紧闭的房门,大大的敞开着。

午后天空澄明,与往日并无多大不同。

琼华宫琴室中,熏香袅绕,琴音淙淙。华宁修盘膝而坐,净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拨出柔软悠长的调子。

青衣女子煨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的打断他,问一些问题,几次下来华宁修便索性停下来,侧头与她说了几句,便将座位移到她的身后,手把手教她弹琴,女子很聪明,不过一注香的时间,已能将那首曲子完整的弹出。

"你今日倒通透,往日纵是教你一天,你也是弹不出的。"华宁修闲闲的拨了几个音调,侧眸看着她笑。

"修哥哥是说,我以前很笨么?"女子眨了眨乌黑的眼眸,歪着头问他。

华宁修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你说呢?"顿了顿又道:"前几日你说太闷,今日天气不错,我陪你活动活动筋骨怎么样?"他微微抬袖,袖笼中刹时窜出一白一青两道光,如虹般好看。

几乎是同时,女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双眸放光,拍手叫道:"好漂亮!"

适时,碧湖旁的那株万年桃树的枝桠忽而颤了颤,华宁修眸光一凌,正要转过身去看个究竟,身旁的青衣女子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那剑了。

"呀,这剑会飞,我捉不住它!"她在原地蹦哒了几下,仍然握不住它,眼见着它转了个圈朝碧湖方向飞去,便一时急了,不顾一切的也要去追。

那一边青剑在空中绕了两圈,直直朝桃树那边而去。

桃树后同样站了个青衣女子,咬着唇,一手紧紧攥着桃枝,碧色的面纱难掩脸上的苍白之色。

青剑飞到她的身边,围着她绕了两圈,而后亲昵的蹭了蹭身子,她微微一愣,许久,眼角才晕出一丝笑意来,:"我还以为,你也认不出我了,原来,你还记得呀?"

青剑上下浮动了一下,而后调皮的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空翻。

眸中有水光盈动:"过来。"她朝它招招手,果见它十分听话的贴了过来。

"你真可爱。"她睁着双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它好一会:"可惜我以后不是你的主人了,你要听他的话,不能再这样顽皮了。"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它,又顿了许久,才别过头:"回去吧!"

青剑顿了顿,而转了个圈,在空中浮动了两下,似乎是不舍。

而琴室的那一边,青衣女子已经吵着要来寻剑了,她咬了咬牙,眼泪啪啪落下来,掌风却决绝一击,将它驱走:"回去!"

青剑受掌风驱使,滋溜一声,掉头回去了。

不远处,她听见青衣女子铃儿般清脆的笑声,就犹如,当初她倚在他身旁那样欢乐。

一阵风拂来,桃瓣落英缤纷,她眯了眯眼睛,恍惚间,回到那一、夜,月色朦胧,群星璀璨,他御着白剑从身后追上来,将她拉入怀中,声音沉魅:"这剑灵活的很,小心些..."

往事尚且历历在目,如今,她站在这里,透过桃枝的空隙,看着他满心满意赴在另外一个女子身上,他唇角漾起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也无关与她,让她忽而觉得,往事仿若梦一场。

"若你后悔,现在出去,还来得及。"桃枝微微晃动了下,殷紫芙无声的落在她的身后,眸光同样落在琴室上的那一双男女。

千叶淡淡一笑,却很无力。

后悔吗?或许是的。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今,她再也没有勇气再站到他面前,揭下自己的面纱,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我才是青儿。

她不愿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或许,她应该感谢那个女子的出现,将自己替代的那样彻底,让她明白,原来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应该是长得这个样子的。

"若你恨,我替你去杀了她!"殷紫芙眯了眯眼睛,她见不得她这个模样,更见不得华宁修对着另外一个女子情意绵长:"用一颗五彩蛇胆掩了真身,就真当自己是仙子了么!"

"姐姐!"千叶转过身来,神色有些晃动,拽着她的衣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杀人,我们怎么可以!"

身子微微一僵,殷紫芙冷冷抚开她的手:"要么,跟我回去,住在无极殿不再出来,要么,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疯了!"千叶伸手拦她,但始终是大病初愈,连拖住她都困难,眼见着她掌风起,只好改口道:"好,我们走,你带我走!"

而琴室那一边,青衣女子怎么也追不到青剑,终于有些颓然,坐到琴案边怏怏的歪着个头。

"你很久没与它戏耍,许是有些生疏了。"华宁修倚着栏杆,淡淡一笑,抬手轻轻一抚,青剑飞快的飞到他的身边,绕了两圈,而后钻进他的袖笼中。

"修哥哥是说,它从前与我很好么,可我方才怎么觉得,它一点儿也喜欢我?"青衣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趴在琴案上,一手托着腮,一手闲闲的拨起几个调子,低声嘀咕:"大白龙说很快来接我,这么久了,却连面都不露。根本就是骗我。"

华宁修微微一怔,顿了许久,才道:"你的伤还未完全康复,今日风有些大,早些回房去吧。"

依照她从前的性子,定是会蹦了到他面前,撒个娇什么的,而今日果然不同,却见她点点头,拎着裙摆歪着头,一步不停的离开了琴室。

其实又何止是今日不同,从那一日在桃林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她失忆了。

华宁修立在琴案的栏杆旁,望着不远处的那一株青莲,微微失了神。

无极殿中,殷紫芙将千叶送回厢房,坐在床榻边,一直待到她入睡,才离去。

她只有这个妹妹而已,若她从此与华宁修再无可能,那她便依旧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

她绝不允许别人欺凌到她们姐妹头上,她眯了明眸子,小指凑到唇边吹了吹哨子,即刻有一只灰色的鸽子飞了过来,她捧起它,在它低语几句,信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千叶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临中天。床榻边摆了一碗凉了的药,她看了一眼,起身穿衣。

开门出去,屋外月色正好,她抬眸望了下月亮,发觉仍有些晕,揉了揉额角"姐姐?"殷紫芙的厢房就在隔壁,她转身去敲门,却见屋内一丝灯光也无。

"姐姐?"她又敲了敲门,仍是一丝回应也没有,顿了顿,正欲转身回去,院内忽而有一丝细微的声响,千叶寻声望去,却见一个玄色的身影极快的略过眼前,朝宫外而去。是个男子,千叶拧拧眉,几乎是同时,飞身跟了上去。

月光下,那人的身影不断起伏在宫殿的瓦沿之上,身手之迅猛,让千叶讶异万分,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去的方向竟是琼华宫。

琼华宫外的一株梧桐树上,千叶轻轻的落在枝头之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进了宫,却没再追进去。

她绝不能让华宁修再见着自己。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再出来。倒是见着个眉目清秀的青衫男子,提着个竹桶来给自己的坐身施肥。

"你最近倒挺安分,往后也要这样安分才好。殿下最近都无瑕来看你",他从竹桶中舀了一斗灵水,洒在它的根部:"你不知道,前几日宫中来了位模样水灵的女子,据说是神白龙领来的,受了点伤,专门来琼华宫找殿下医治的。"他顿了顿,望着青莲莹碧的花瓣,为它撩去四周的杂草:"不过,我看殿下

对她照拂的挺细心,她性子开朗又可爱,是挺招人喜欢,昨日殿下为她画了画像,她很高兴,我估摸着殿下也是对她上了心..."

他收了竹桶,又自顾自的与它说话:"往后,殿下再无瑕惯着你,我会每日来照料你,可有一点,你不能再使性子了。"他说完,抚了抚它剔透晶莹的叶子,眯着眼睛笑了笑。

千叶隐在茂密的树枝后头看着他,她认得他,在华宁修离宫下凡歼灭妖魔两界的那段时日,都是他照顾的自己。

可是,他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心中的钝痛又蔓延开来,她赶紧鼓了鼓腮帮,又用手去顶眼角。

清桐很快施完肥走了,千叶又在树上怔怔的坐了会,直到琼华宫上方突然妖气大增,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琼华宫的西面,千叶随着妖气来到一处长廊,一女子笔直的躺在长廊外的空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纤白的脖颈上,伤口狰狞,鲜血直流。

千叶顿了顿,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那个青衣女子。

她记得,她叫青宁。

华宁修离开紫薇殿的时候,夜已很深。今日炎帝邀他一同下棋,区区一件小事,竟派人来通报好几次,因着琼华宫今时不比往日,若自己再不去,难保炎帝会亲自登门,届时,若发现青宁,就会是件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