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铁索上的油包在步辇被移除后突然爆开，燃烧着油纸碎片落了满地，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映出重叠的火光。
莲降斜压沉魂枪站在街头，有光着膀子身上画着战符的男人扛着打鼓将长街围成一圈，圈外是渐渐聚集在一起打算近距离看热闹的老百姓，零星还竖着有钱人家临时搭起来的看台。
随着鼓声，摞着祭品的大平台被五十余壮汉组成的方队抬进了包围圈里。
因为上面蒙着厚厚的绒布，叶酒儿看不到祭品的真容，只能看到这祭品真的跟小山似的，还得五十多人来抬，不会是……叶酒儿脑海里勾勒出一座由猪叠起来的小山。
不对，祭品怎么可能只有猪呢？
叶酒儿依据她对儿时参加过的祭典用的祭品的回忆在那座猪山上一会扔两只鸡，一会摞两头羊，最后用一头老黄牛最为收尾这才满意。
猜出祭品是什么的叶酒儿可以安心只看妖子的盛世美颜了。
等等！
叶酒儿瞪起大眼睛。
她记得老家祭典的时候可不是光把这些祭品抬上来就完事了，还得叫最德高望重的人亲手把这些祭品杀生放血……
娘呀。
叶酒儿O起嘴巴。
这么多畜牲都让妖子杀么？那妖子能杀得完么？为什么她脑海里的画面是绒布一掀开，鸡鸭牛羊一起向妖子冲过去，把他吃干抹净呢？诶呦呦，那妖子好可怜哦！
“什么猪？什么鸡鸭？什么牛羊？”听了小和尚紧张兮兮的话语，顾全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你难道没听说么？帝京的战神祭是以活人为祭品的？”
“活人？”叶酒儿心头颤得比刚才还厉害，“你是说，七爷要在祭典上杀人？”
她脑海里过的是热闹的街头，欢歌笑语，互相祝福的人们，还有跑来跑去，畅快玩乐的孩童。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盛典上还会有那么残忍暴戾的一幕，更没想到，那一幕竟然会作为这么喜庆的节日庆祝的一部分给老百姓们围观欣赏。
顾全一脸凝重地看着离莲降越来越近的祭品台子，心不在焉地答对着小和尚：“不杀人只杀畜牲的那叫屠夫祭，这是战神祭，杀的就是那些在大沥作乱，穷凶极恶的人，用他们的血和头颅增添我们大沥男儿的血性，让我们的战旗鲜艳，让我们大沥的军队战无不胜……”瞥了一眼小和尚，果然看见他在发抖，唇角一掀，带着几分讽刺，“你要是怕就躲着别看。”看小和尚傻愣愣看自己的样子，来了兴趣，用手做刀在脖子上抹来抹去，“你应该还没见识过主子沉魂枪的厉害，我告诉你啊，一会主子长枪一扫，那些犯人的脑袋瓜就吧唧吧唧地一个接一个掉下来，就跟下雨似的，可好看了……”
圆球用顾全粗犷的嗓音哼唧了一声，躲到了叶酒儿的披风里。
顾全：“……”
叶酒儿：“……”这个圆球啊，怎么就不能学点和它可爱外表符合一点的人的声音啊？害得她刚才甚至有一种顾全一头钻她怀里的感觉，差点把圆球直接踢飞了。
嫉恶街上的鼓点越来越快，像是要把人心逼出来。
壮汉们把祭台放在地上，合力掀起巨大的绒布。
叶酒儿看得入神，都忘了往嘴巴关上。
原来厚布下，像小山般堆叠的是一个又一个木头囚笼。囚笼里的人被打扮成鲜艳狰狞的样子，就和过年时贴在门上的年兽差不多，脸上还戴着可怕的面具，他们趴在笼在里，焦躁地用手刨着囚笼的缝隙，乍一看真的有些分不清他们究竟是人是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