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王殿下。”有人跪倒在莲降面前，“祁公公让奴才通知您，猎场作乱，谋害皇子，惊扰圣驾的罪魁祸首已然抓住了。”
他没听到声音，但是也没敢抬头。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声响，不过是从他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接着门被人急急推开：“七哥，不好了！”
地上的人不知为何，突然生出褚王殿下不回答他是在等这个比他焦急一百倍的人到场的感觉。
莲晨进来，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人，也没给莲降行礼，直接说道：“七哥，小和尚他不见了！我本来是想把他亲自送出猎场的，但是……您也知道，小和尚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他的目光慌张地乱转着，说到这里，才好像无意地撞到地上趴着的人身上，“这……不是祁公公的人么？”
莲降没答问题，却挑了莲晨当做事实的话来问：“菩意身份怎么敏感了？”
莲晨吸了一口凉气，好像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支支吾吾地想要敷衍莲降：“这个……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从小撒谎都是以‘这个’开头的。”莲降的眼睛看着前面，那里既没有跪着的小太监，也没有一脸“完蛋了”的莲晨，“都多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莲晨马上心虚地改口：“那个……”
莲降的目光转向他，莲晨耸起肩，憋着嘴做了一会思想斗争，然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七哥……其实这件事，说大也不大，很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觉得小和尚不可能对七哥有什么歹毒的心思，要不……您还是别听了？”
“你先下去。”
地上的人还没意识到莲降这是在对他说话，一动没动。
“既然是祁公公抓到了人，就让他自己处置吧。这份功劳，本王不会分。”
地上的人心里难办极了，祁大人交代给他，最关键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呢。
抬眼瞧了一眼莲晨。
多了这么一位祖宗在，就是让他说，他也没法说了。
负责传话的小太监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最后还敢怒不敢言地扫了一下莲晨。
莲晨觉得自己受到不欢迎了，但又不明白原因，目送着小太监出去，马上就比刚才还没有正行了，半个人都趴在莲降的桌上：“七哥，祁公公找你干嘛呀？”
“抓到犯人了。”
五个字，言简意赅。
语气，轻描淡写。听不出憎恨。
莲晨眉心抽动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眼里有一丝犹疑，转即被破釜沉舟取代，“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小和尚是祁公公的人了？所以，你才没起心思要把小和尚从祁公公手里救出来的？”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种沉默是粘稠的，莲晨有一瞬甚至感觉自己的脉搏都跳不起来了。
莲晨检查着自己的思路。
小和尚现在在祁公公手里，祁公公派人来找莲降，无非就是要用小和尚要挟莲降，毕竟，小和尚曾经和莲降一起渡过了天劫，按莲降的脾气，无论这里面有无小和尚的功劳，他都会把小和尚视作自己的人，尽可能地护着小和尚。
祁公公能管莲降要什么？
冥兵符。
莲降手上只有它。
如果只是一个小和尚怎么可能比冥兵符更值钱？
所以莲降拒绝了祁公公的人。
这个逻辑是合理且闭合的。
可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觉察出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莲降将他救到马上，毫不犹豫地反回头和小和尚一起面对虎口的场景。
那一幕真的让他刻骨铭心。
以至于他有一丝怀疑——或许小和尚对于莲降真的是比兵符更重要的存在。
那他拒绝祁大人的原因就不会那么单纯了。
莲晨赌了一把。
如果莲降心中已经对小和尚生出间隙，那此刻是最好的，坐实怀疑的时机。
或许，他可以把那些隐晦的话挑明了，这样会让莲降更容易相信，他们的立场是相同的。
莲晨心里有些忐忑，同时也是兴奋的，他喜欢孤注一掷后，由未知带来的情绪变化。
虽然这算不上孤注一掷，但也让他很激动。
“小和尚的猎马失控的时候，你比我更先一步找到他的。”
莲降的话让紧张地等待着结果的莲晨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一开始就在暗中跟着他了，对不对？”
莲晨找到了一点感觉，嘿嘿一笑，有点得意，还有点不好意思：“原来七哥早就发现了啊。”笑意缓缓淡了，倒是多了几分肃穆，“七哥猜的没错，我在进入猎场之前就注意到小和尚了，所以，我才知道他在进入猎场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